吐血的病人硬是靠著時荔的銀針和珍貴的參須,熬過了最凶險的一個晚上。
等第二天清晨,眾位大夫看見他虛弱地睜開眼睛,身體還是熱乎的且能喘氣時,紛紛露出了複雜難懂的表情。
然後看向時荔。
隻覺得她小小年歲,簡直能從閻王爺手裡搶人,實在讓人敬佩。
“英雄出少年,我們這些老家夥也不能太被比下去。”幾位大夫看著時荔操勞了一整個晚上,十分唏噓。
總算從鬼門關救回來一個人,時荔雖然已經累得頭昏眼花,但還是無比欣慰。
還想趁熱打鐵繼續翻找醫書,卻被所有人一起勸了下來,要求她必須去休息,哪怕去睡一兩個時辰再起身,也不能這麼一直熬下去。
時荔拗不過眾人,便去了廂房,實在困倦至極,眼睛剛一接觸到枕頭就睡著了。
隻是心中擔憂著,也不能睡得十分踏實。
此時,林聞景也剛剛忙完手頭的事情,去林夫人院中探望。
林夫人病症不重,昨日又喝了藥,所以狀況尚好,勉強能靠著靠枕坐起身。
但依然不許林聞景靠近,隻讓他站在窗外,窗戶微微開了一條縫與他說話。
“我聽說,你們把時大夫找來了?”林夫人醒來之後,已經聽身邊丫鬟說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林聞景點頭,“是,時大夫正在府中,稍後我去請她過來給姑母診脈。姑母放心,如今城中情況很穩定,大夫都在積極找尋應對時疫的辦法。”
“你讓時大夫忙去,彆勞累她過來看我,是現在覺得一切都好,慢慢養就是了!”
林夫人立刻拒絕,心中還是十分擔憂。
本來林聞景年輕,繼任城主就十分艱辛不能服眾,又遇上時疫,指不定有多少為難的事情。
她隻恨自己身體不濟幫不上忙,堅決不肯再做累贅。
“對了,阿翊呢?”林夫人這時才想問起自己的親兒子。
“他去采買藥材,以備不時之需。”林聞景也不隱瞞,實話實說讓林夫人更加放心。
林夫人長籲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床邊照顧自己的丫鬟身上。
上一次為了救她,被蛇咬的也是這個丫鬟,這次同樣是她主動請纓來照顧自己。
“好孩子,你辛苦了。”林夫人頗為感慨,伸手拉過丫鬟,溫柔地對她說,“你想要什麼,一定要告訴我,不要委屈自己。”
心中裝著沉甸甸的事情,時荔隻睡了一個時辰就醒過來,看見桌邊放著食盒,也勉強吃了幾口,然後又重新回到病人們住的院子。
十幾個病人的狀況都還算平穩,用了藥之後沒有痊愈,但至少性命無虞。
“城主在外麵也設立了幾個藥鋪,專門熬藥給染上時疫的人,情況還算能控製得住。”一位大夫站在旁邊,微微有些感慨。
他年輕的時候見過時疫,當時的淒慘狼藉,甚至不敢回想。昨日知道林夫人染上時疫,還以為要再遭遇一回那樣的人間煉獄。
沒想到情況卻大不相同,林聞景這位年輕的城主竟然一手控製住了城中局勢。而時荔的出現,更像是照亮人心的火種。
“等我們嘗試出最有效的藥方,就沒事了。”時荔也覺得欣慰,微微一笑,便又開始忙碌了。
其他大夫也一樣儘心儘責。
今日又有幾個病症嚴重的病人被送過來,院子裡的人比昨日更多了。但眾人都算有了經驗,毫不慌亂,井井有條。
本來惶恐的病人們,也在這樣的氛圍中慢慢安心下來,哪怕有的人被灌了滿滿一大碗苦藥,也甘之如飴。
到傍晚時,昨天吐血的病人甚至已經能睜開眼睛說話了。
時荔給他診過脈要走,卻被他叫住了。
“時大夫。”病人雙眼含淚,哽咽地看著時荔,“等我好了,給你做牛做馬報答你!”
他當然知道,昨天夜裡如果不是時荔,自己根本活不到現在。
時荔聽得眼熱,慌忙轉過頭,“彆說些有的沒的,你還得好好養。”
她看完一圈的病人,又走向另外幾位大夫在的地方,繼續研究藥方。本來白淨的臉,暗沉又蠟黃。
林聞景走到門口,遠遠地看見她的側臉,卻看了很久都不能轉移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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