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握住門把,往下擰,然後就能打開房門。
——正常情況下,都該是這樣的。
所以。
現在,是什麼情況呢。
唐今看著麵前那扇紋絲不動的房門,片刻,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但房門依舊沒有要打開的跡象。
唐今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無措、茫然,像是不明白一向都能擰開的房門,今天卻突然打不開了。
也或許。
她明白。
隻是不願意承認。
她僵硬地抓住門把,開始了又一次的嘗試。
門把被重重壓到底,一聲一聲,沉悶而無比刺耳。
隨著嘗試的次數越來越多,她用的力氣越來越大,周身的氣息也變得越來越焦躁淩亂。
一聲悶哼,唐今的手因為太過用力從門把上脫離。
掌心、虎口的位置早已紅腫不堪,靠近食指關節處的肌膚,甚至被壓出了淤血。
可唐今卻隻是死死地,愣愣地,盯著麵前的那扇房門。
門。
被反鎖了。
樓梯口微末的燈光落在地板上,隱隱反射過來,照出黑暗中,少年蒼白的臉色。
能反鎖這扇門的,當然隻有那一個人。
可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淺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映照不出任何的光,少年僵硬的臉上流露出一種病態的偏執。
腦海裡扭曲到瘋狂的念想,如同海浪般一層一層淹沒理智。
耳邊仿佛有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不斷叫囂,誘導,引領著她摧毀麵前的那扇房門。
毀掉它。
打開它。
抓住他。
唐今再次抬起了手。
可。
就在她要敲上麵前的房門,不顧一切將它開啟的時候。
手指上一閃而過的光,短暫拉回了唐今的理智。
無名指上的戒指實在璀璨,即便在黑暗中,也仍舊能吸納、反射出周圍微不足道的光。
唐今愣愣地看著那枚戒指。
身體像是陷在一片泥潭之中。
不僅無法呼吸,四肢還被周圍沉重的淤泥壓得根本無法動彈。
不知過去多久,不知到底想了些什麼,唐今總算慢慢放下了手。
她轉過身,僵硬地抬腳,逼迫自己離開。
空洞而渾濁的淺眸裡沒有聚焦,皙白的眼圈周圍泛著不正常的紅。
蒼白的唇上下交碰,少年自言自語似的呢喃。
我該怎麼報複你呢,哥哥……
……
為了保證不被看出來什麼,房間裡並沒有亮燈。
一線月光從未曾拉緊的窗簾縫隙間照進來,延伸至那道坐在門後的身影前。
身後的門鎖沒有再響起過那重複單調,沉悶而又焦躁的異響。
紀韞靠坐在輪椅上,緩緩撫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那張波瀾不驚,俊美非常的臉上,彌漫著一種異樣的醉態。
但他顯然不是醉了。
又或者,灌醉他,讓他失神渙懶的,並不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