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去年,在紀韞剛剛消失的時候,紀父對外界的解釋是紀韞的身體出了一些問題,需要暫時休養一段時間。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紀父相熟的兩三個老友還是知道了紀韞失蹤的事情。
畢竟就連過年紀父來跟他們一起釣魚的時候,他們都沒見到過紀韞。而且每次一提紀韞,紀父都總是沉默或者換話題敷衍過去。
他們詢問了一下,而紀父大概也是需要和人聊聊這些話,於是便跟他們說了。
說是紀韞做了些錯事,自己走了。
他們感受的到紀父心底那厚重而複雜的情緒,既有對紀韞的擔憂,也有對紀韞的失望與生氣。
他們再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紀父就沒有說了。
雖然內心充滿疑惑,但這到底是紀父的家事,在紀父喝茶下棋散了散心後,那幾位老友也沒再刻意提起過這件事了。
但是今天,當看到彆人發來的那張照片時,有人還是忍不住將之發給了紀父。
他們不知道紀家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但紀父對兒子的些許擔憂和思念他們看得出。
老劉老紀,你看看這個照片裡戴著口罩的那個是不是阿韞啊?我怎麼越看越像呢
老劉[照片][照片]
……
手機屏幕上驀地跳出來了這麼兩條信息。
正在處理文件的紀父抽空看了一眼,當看到其上的內容時,他的眉頭不由得擰了起來。
之前紀韞還在公司的時候,紀父的一部分工作是直接交給紀韞處理的。
一是為了讓紀韞日後更順暢地接手公司,二也是紀父在上了年紀後,確實沒有年輕時那麼有精力了。
一些重要的決策上,紀韞也比他做得更好、更果斷,於是紀父就乾脆將一部分的工作交給了紀韞。
現在紀韞不在了,紀父待在公司裡的時間也就變得多了起來。
剛剛開完一場重要的會議,紀父的眉宇間此刻還流露著些許疲憊。
他拿著手機看了好一會,還是劃開屏幕,點開了對方發來的那兩張照片。
照片裡,高大的龜背竹幾乎占據了屏幕上的整個畫麵,但紀父的視線卻直接掠過那棵龜背竹,一眼看到了照片左下角,坐在輪椅上的那道模糊身影。
因為相機聚焦的原因,人臉有些模糊看不清,可是那道身影——像,太像了。
紀父幾乎是下意識地劃開了第二張照片,想將那道身影看清。
這一張照片裡,青年的身影不再是模糊的了。
——但他的身前卻出現了另一個人。
那人背對鏡頭,半蹲著身子,給輪椅上的青年戴上了口罩。
龜背竹的葉片恰好橫過,擋住了那個人的側臉,讓人看不清真容。
而也因為這個人的舉動,輪椅上青年的模樣被擋去了大半,隻留下那麼一點壓在陰影裡的,他人根本無法辨彆的眉眼。
他人無法辨彆。
但紀父能。
不知將那張照片放大看了多久,紀父重新點開了聊天框。
老紀老劉,這個照片是在哪拍的
老劉就城東的那個花鳥市場,但這個照片拍了應該有半個多月了,你看那個戴口罩的像不像阿韞?
像。
何止是像。
紀父重新點開了第二張照片。
透過龜背竹葉片的縫隙,能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手腕上還戴著一塊紀父熟悉無比的腕表。
紀父記得,那是小兒子給他的禮物。
他總是戴著,很少取下。
那時紀父還調侃過,說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真是好得沒邊了……
想到什麼,紀父的臉色又再度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看著手機上的那張照片,良久,又一點點將手機放下了。
其實。
紀父也曾經懷疑過,那件事的背後,是不是還有什麼彆的隱情。
他知道,知道自從阿今回國後紀韞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也知道,知道紀韞對阿今有些過於寵溺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