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今日不是不用上朝?”
衣角驀地被人拽住,唐今回頭,便瞧見了昏暗中太子殿下那雙微折著凶光的眼眸。
雖然看不太清太子殿下臉上的神情,但唐今卻感受到了某種後脊發涼的危機感。
——大概是如果她回答錯了,她的腰子和她的腎都要麵臨生死存亡大危機的那種危機感。
唐今緩緩深吸了口氣,握住裴令之的手,十分真誠地答“臣去練身。”
“……嗯?”裴令之從床上坐起了一點,靠得唐今近了些,唐今也更能看清他眼裡浮起來的迷茫了。
唐今便詳細解釋“聞雞起舞,鍛煉身體。”
裴令之沒有說話。
一個巨大的問號似乎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從他的腦後升了起來,立在他的腦袋頂上像是擺針似的左搖右擺,揮之不去。
半晌,裴令之終於擠出了一句話“……你不是從來不練武的?”
唐今沒有否認,“從前確實是。”
這具身體的練武資質實屬一般,之前除了偶爾做做廣播體操散散步,她確實沒練過武。
裴令之不知為何沉默了很久,才又問“那如今為何又練了?”
“如今……”
說到如今,唐今忍不住又緩緩做了一次深呼吸。
黑暗中,那雙無奈的淺眸靜靜落在了裴令之的臉上,一貫清淡的嗓音裡多出了幾分疲倦微啞“如今若再不練,隻怕過不了兩年,臣下就要操勞而亡了。”
裴令之“……”
裴令之?
裴令之腦袋上的大問號搖曳不止,甚至大問號的旁邊還開始不斷浮現出一堆的小問號。
裴令之好似被一道又一道的雷光劈得靈魂出了竅,他恍恍惚惚地問“你……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唐今“七月上旬,殿下總來尋我的那段時間開始。”
裴令之又啟唇,可這一次,話還沒出口,喉嚨就先啞了。
前世的記憶又開始在腦海中回蕩。
好似……
好似前世就是的……
他剛登基那會,她不愛碰他,被他逼得不得不碰他的時候,也多是隨意小半時辰便草草結束。
但是後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
她對他就越來越狠,夜裡叫水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有時整整一夜他都不得空……
可他以為那是她愈來愈厭惡他,愈來愈不願與他做那等事——所以才故意折騰他、折磨他的表現!
因為後來有一次,他實在受不住,小聲哭著求她算了,可卻隻得到她低垂眸冷淡扔來的話語。
“這不是陛下想要的嗎?”
而後,就翻過去,如同犬類般被勒緊脖子,幾欲氣絕。
……次日苟延殘喘醒來,身體像是被絞成了萬千碎片的布娃娃。抱著最後一點希冀睜眼看向身側,也已沒了人。
這要他如何才能想得到……
她就隻是早起去鍛煉身體了?!
……
也許前世和今生不一樣,也許前世她就是真的厭惡他,厭惡得想要殺了他——
這樣的念頭剛在裴令之的腦海中升起,就被他自己死死按了下去,直至那樣荒謬的念頭,被腦海中的黑暗吞沒,再也沒了冒出來的可能才算罷休。
唐今隻見裴令之迷茫恍惚了一會,似乎想了些什麼事,再下一刻,那好端端的太子殿下便一把抱了上來,將臉埋進了她腰間。
“混蛋,混蛋……你這混球……”
帶著悶意的沙啞嗓音不斷從腰間傳出,寢衣單薄,唐今甚至還感覺到了腰間逐漸多出的濕意,“……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