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夭每天卯時初出現在劈柴場,待馭山開始乾活便離開,每天午時末會準時來劈柴場,跟馭山一同吃完午飯後便離去。
每天下午,漪兒都會來一趟馭山的小木屋,有時候待得久,有時候不會待很久,但每天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馭山哥哥的手掌,看有沒有血泡。
說來也奇怪,她再也沒見著馭山哥哥的手掌上出現血泡。
當然,這自然是好事,馭山哥哥不用吃痛了。
三月十五。
胡夭仍然是卯時初來、卯時初走的,不過,巳時便又出現了。
她來了沒多久,馭山劈完了場上最後一個樹木,近幾個月內,劈柴場將無柴可劈。
由於每天都在跟進進度,這個結果胡夭已經不覺得奇怪了,隻是實在想不明白,馭山劈柴的能力怎麼會如此強大?
今天,她沒有等著跟馭山一同吃午飯,臨走時給了馭山三兩銀子,相當於一個人做工三個月的補貼,換種說法就是將四百五十根樹木劈成燒火柴的補貼。
短短六天時間掙了三兩銀子這種破天荒的事,令馭山非常激動,開始覺得生活有奔頭了。
吃完午餐後,馭山回到小木屋,今天還有件事情他必須麵對,但較之以往,他底氣足多了。
三月初一那天無錢還債,按照錢莊馬仔的說法,馭山你已經連續逾期,錢莊馬仔大肆辱罵一通後,將本金、利息、違約金、滯納金等等七七八八的錢加在一起,重新計算了一次,重新設置分期還款計劃,讓馭山分二十期還,第一期還是三月初一,但通融馭山在三月十五還第二期的時候一起還第一期的錢,第二十期在今年年底十二月十五,總額一百兩銀子,每期還五兩銀子。
如此一來,馭山得在三月十五,也就是今天,還十兩銀子。
那麼,要是馭山還不了十兩銀子呢?
關於這一點,錢莊馬仔還是“人性化”的,還了的數額不再計算利息和違約金,但沒還上的數額,那就不好意思,該怎麼計算還得怎麼計算,這就會致使欠債總額在一百兩銀子的基礎上增加。
那為什麼錢莊馬仔會覺得這是一種“人性化”呢?按照錢莊馬仔的說法如果不能按分期金額足額還款便全部計算利息和違約金——這種搞法的錢莊有一大把,你小子幸好遇到了我們。
如今馭山手中隻有三兩銀子,肯定不能足額還上第一期、第二期相加的十兩銀子。
但對於馭山而言,這已經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好結果了。
所以手中有三兩銀子,的確算是一種底氣。
馭山坐在小木屋中靜靜的等待,心裡頭明白,錢莊馬仔今日必然會委托某個人來收款。
某個時刻,當聽到屋子外有些響動,馭山便去開門。
“呆子,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來者居然是胡夭學姐!馭山一開門,她還在三十丈外的路道上,望見馭山,她一路小跑過來,很是疑惑的問道。
其實,馭山起身去開門之前就感知到是她來了,那會,估計她尚在數十丈開外。
如此匪夷所思,哪能解釋得清楚。
於是馭山回道“狐妖學姐,我這是碰巧的,準備開門透透氣,沒想到你來了。”
胡夭沒多問下去,這個解釋完全合理。
進屋後,胡夭一屁股坐下,換個話題說道“呆子,你說我現在來找你有什麼事呢?”
馭山覺得這句話怎麼都該輪到自己說吧,應該是這樣的“狐妖學姐,你現在來找我有什麼事呢?”
當然,在這位姐姐麵前,馭山哪敢抗議,於是擾了擾後腦勺回道“胡夭學姐,我猜不著。”
胡夭沒好氣的說道“這次怎麼就沒先琢磨琢磨呢?上次你不是一邊埋頭吃著飯一邊想著吃完後我會問什麼、你如何答,不挺機靈的嘛!”
馭山嗬嗬傻笑,堅持少說話多做事的方針。
“好了,不跟呆子打啞謎了,沒趣。”
說了句收尾的話,胡夭接下來跟馭山講了明天乾那些活,問他能不能乾。
馭山一個勁的點頭,都能乾,隻要有活乾。
臨走時,胡夭剛踏出門口便一個轉身,抬手拋了一個錢袋給馭山,笑著說道“裡麵有十兩銀子,借給你的,不收利息,但本金必須還,等你有錢了再還,不許賴賬的哦!”
馭山伸手接住錢袋,當即邁步,準備追著還回去。
“哼!”胡夭猛然回頭,一臉凶巴巴的,揮手給空氣狠狠兩巴掌,罵道“呆子,你要不怕被揍,那你就出聲!你要不怕被揍扁,那你就出來!”
馭山被嚇了一大跳,當即驚魂未定的收住腳步,沒敢吭一聲。
被嚇了一跳是真的,因為胡夭的動作太過突然,但馭山並不怕被她揍,真正怕的,是看得出來她一定會生氣,真生氣的那種。
馭山愣愣的站在門口,看著胡夭學姐漸漸走遠,眼睛早已模糊,無聲悄然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