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此地原本布置風箱的地方，隻剩一片殘木時，心中隻覺淒然。
此人正是張家老爺子的第四子，張存舉。
不過很顯然，身為煉丹師學徒的張家老爺子並不止這幾個兒子。
隻是按照有靈根的順序，以德行善舉給幾個有靈根的兒子起名排序。
三十多年前，正是張存舉偶然闖入了這片桂花林中。
卻因著身上粘上了藍毒幻靈花的花粉，恰巧沒被那些金芒刺尾蜂攻擊。
這才令張家後來在此處落地。
然而僅僅是不被金芒刺尾蜂攻擊還不成，張家還需得發展。
他便看上了這些金芒刺尾蜂釀造出的桂花蜜。
這樨林之中的金芒刺尾蜂釀出來的蜜入口之時滿是桂花香。
恍若是品嘗到了金秋三月，山林豐碩，故名金秋蜜。
後來這片樨林也被市坊之中的修士喚作金秋桂林。
這些年來的歲月，張存舉都消磨在了這些金芒刺尾蜂身上。
為解除這些金芒刺尾蜂，他在此地種植各類靈草，靈花。
後來又想儘辦法以藍毒幻靈花的花粉為主。
配合數種靈花汁液調和出了能親近金芒刺尾蜂的幻靈百花粉。
這一晃，就是幾十年。
隻是沒有想到，不過一年過去，往後卻恐怕是再也碰不上這些個小東西了。
金秋桂上原本掛著碩大的蜂巢，隻是如今早已被那些玉冠白雉摧毀。
上頭雖然隱約還帶著些許蜂巢的痕跡，但大部分都被啄食一空。
地上也僅僅隻剩下些許蜂箱殘骸。
尋覓無果過後，她便是在原地枯坐許久，一直至日落西山也無人上前打擾。
眾人也是發覺四長老臉色淒然，想來亦是對這林中逝去的金芒刺尾蜂生出惋惜之感。
一直到暮色西沉，天色全然黯淡之時，張存舉方才發覺耳邊生出些許動靜。
一絲絲展翅嗡鳴的熟悉聲響若有似無的自耳邊傳來，恍若隻是他在胡思亂想時生出的幻想。
老人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
隨即在一株已然生長了數百年的老桂樹下駐足。
這株老桂樹已經很老了，張牙舞爪的枝葉在這夜色之中抽出，樹乾也不算筆直。
蒼老的樹皮上甚至還有些開裂的跡象，但樹乾卻是極其的粗，與成年人的腰身一般類似。
張存舉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期許。
這株桂樹雖說已然生長數百年，乃是這片樨林之中最老的一棵桂樹。
卻仍未達到黃階，隻是帶有些許靈氣。
而隨著他的靠近，耳邊那種振翅嗡鳴的聲音竟然也是愈發的明顯。
而當他終於來到這棵老桂樹下，逐漸貼近了最為粗壯的那一根枝乾之時。
樹枝上，一隻已經盤旋許久的金芒刺尾蜂，在察覺到熟悉的氣息之後。
終於緩緩落下了樹梢。
那是一隻足有雞蛋大小的暗金色金芒刺尾蜂。
亮金色的複眼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個模模糊糊靠近的身影。
身上長滿了絨毛，六足散發著一種金屬狀的光澤。
腹部比起其它的金芒刺尾蜂都要肥大許多。
而在那棵老桂樹上，內裡已經風乾蛀空的樹洞之中。
其它幾隻個頭較小的暗金色金芒刺尾蜂同樣鑽了出來。
而靠近的張存舉在見到這幾隻熟悉的身影之後，終於忍不住熱淚盈眶。
“還在呐，好，都好。”
這一隻金芒刺尾蜂又在上方盤旋了好一會兒，隨即才輕輕落在了張存舉的麵前。
他下意識的便伸出手來遞了過去，而那隻暗金色的碩大靈蜂也同樣落在了其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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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隻金芒刺尾蜂近在眼前之時，張存舉這才認得出來。
這是蜂巢之中他這些年來其實甚少見到的那一隻蜂王。
不同於需要外出的兵蜂工蜂，蜂王需要一直待在巢穴之中為了族群產卵。
而有了張家的精心照料。
樨林蜂群的數目愈發龐大，更不會有強力的入侵者攻擊蜂巢驚動蜂王。
靈蜂的壽命並不算長。
大部分的尋常靈蜂一兩年也就死去了，強一些的兵蜂會活得久些，但也不會超過五年。
他有時總是會生出不切實際的期望，覺得這些靈蜂也會同他那般生出感情。
但大多時候，當那些靈蜂剛熟悉他沒多久，也很快就會死去了。
手上的蜂王體型更大一些，腹部的觸感肥大柔軟。
他這時才發覺，同其它靈蜂相比，這隻蜂王雖同樣都是暗金色。
隻是那色澤顯然卻是黯淡許多，讓人隻是看著就便發覺到這隻蜂王的蒼老。
可他還記得，當三十多年前，第一次見到那隻恍若金色流光般的蜂王時，那璀璨如金的光芒。
看了好一會兒，張存舉才不禁心中一顫，下意識的就想收回手。
如今他身上並未撒上幻靈百花粉，貿然靠近極易遭到靈蜂的攻擊。
可僵持了好一會兒，手上的蜂王也並未生出其它動作，隻是安靜的待在他的掌心。
而隨著蜂王的沉寂，一隻體型同樣與其有些類似的靈蜂也自樹洞之中飛出。
繞著底下的老蜂王轉了一圈後，才帶著其它靈蜂返回了巢穴。
這些日子以來，蜂巢殘餘的靈蜂就是靠著老桂樹這狹隘的樹洞，還有以前儲存的蜂蜜存活。
手上的蜂王逐漸失去了溫度，他這才忽然發覺，這蜂王也已經存活了三十多年。
即便沒有獸潮，對於一隻一階靈蜂而言也已經壽毫將近。
他還記得，第一次進入樨林時，他還沒有那麼老。
碰上這隻蜂王時因為貪圖蜂蜜，就總是帶著各色的靈花來到此地討好蜂巢裡的靈蜂。
而這隻蜂王從一開始的攻擊他，將他趕出去。
到後來逐漸開始進食他帶來的東西，最後對他不管不顧。
隻要不是太嚴重，就都不理會他的所作所為。
他這才終於可以在這樨林之中放置蜂箱，收割蜂蜜。
那些記憶裡的蜂王仍舊是栩栩如生，隻是夜色漸沉，朦朧月光下。
暗金色的翅膀震動頻率已然愈發的低，最終一動不動，停在了他的掌心。
它還記得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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