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還愛的死去活來嗎?怎麼現在倒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我把眼睛治好了,現在不瞎。”
沈妗揣著胳膊歪過頭,語氣中明顯有些嫌棄。
“你這變化還挺大的。”
宋知梔從鏡子前轉過身,衝著她挑了挑眉,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說著。
說完,她看著沈妗剛才還冷嘲熱諷的神情突然沉默下來。
聲音也戛然而止。
似乎猜到了什麼,也跟著輕斂眼簾,掩蓋住了眼底的一抹黯然。
空氣都仿佛寂靜了下來,幾秒後,沈妗才緩緩開口。
“是啊,人都是會變的。”
“宋知梔,雖然我很討厭你,但是我哥是真的愛你。”
沈妗有些嫌棄地說著,視線餘光卻時不時地掃過她精致的臉頰。
她第一次遇見宋知梔的時候,就格外地討厭她。
大概是因為她身上的光環太亮了,是她從未見過的光芒,與她身後那些阿諛奉承的狗腿子不一樣。
又吸引著她,排斥心理又不停地催化著心中的厭惡。
可是宋知梔是她哥哥的藥。
自從她出現和沈慕沉在一起之後,沈妗都能看到哥哥臉上的笑容多了很多,身上的病氣也少了很多,從疏離隨和,身上真的多了很多從容愉悅的氣質。
宋知梔抬眸後,眼眶中已經沒了那些情緒。
“怎麼,你是來勸我的?”
她繁雜的婚紗層層裙擺有些重,宋知梔隻能站在原地,輕靠在梳妝台桌子邊緣,清沉的嗓音帶著苦澀。
卻沒想到沈妗搖了搖頭,歪過頭看向門口,卻也能看到那眼角處的晶瑩,“不是,我來替我哥看看。”
宋知梔沉默不語,什麼都沒問。
倒是沈妗先沉不住氣了,千言萬語憋在喉嚨裡,說不出口,也無從說起。
“宋知梔,我沒法祝你幸福,就這樣,我就先走了。”
憋了半天,沈妗聲音悶悶的,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
湖綠色的雙眸中同她歎息聲一般,帶著些許失落,滿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心事上,卻忽略了剛剛造型師放在椅子上忘記放回抽屜裡的剪刀。
“不喝杯喜酒嗎?”
宋知梔雙手交叉在腹前,像個精致的洋娃娃似的,嫣紅的唇珠沾著些許水漬,顯得更加水潤光亮。
與此同時。
“刺啦——”
沈妗路過時,酒紅色的裙擺布料被凸出椅子的剪刀給劃破,尖銳刺耳的聲音劃破了空氣,遲鈍停下的腳步都帶著一絲尷尬。
“宋知梔,我每次遇見你準沒好事。”
沈妗連忙回頭,看到裙擺被撕裂,白花花的大腿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碎花內褲邊緣若隱若現。
她瞬間捂著剩餘的布料遮擋住大腿根,秀氣的眉宇緊緊蹙起,語氣也再次恢複成先前的嫌棄,目光中儘是尷尬和難堪。
宋知梔無奈地歎了口氣。
“是我想岔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脾氣差,剛說自己眼睛治好了,現在看著怎麼還是有點瞎。”
她帶著調侃意味地戲謔出聲,踩著水晶高跟鞋朝她緩緩走去。
“刺啦——”
走到女孩跟前,她不顧沈妗那凶狠的目光,直接抽走了椅子上的剪刀放在了桌子上,指尖抵著她的肩膀輕輕一推,就將她推到了那鬆軟的椅子上。
“你做什麼!?”
“彆動。”
宋知梔從層層的裙擺上直接徒手撕下一條,指尖捏著繞過她的腰肢,直接在她腰間打了個結,寬大的白紗恰好到她大腿的位置,與酒紅色的裙擺相疊,看著有些彆致,卻又不突兀。
“你......”
沈妗煩躁嫌棄的聲音也跟著弱了下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孩低垂在她眼前的發頂,溫柔地指尖拂過她的腰肢,沒有想象中那樣羞辱她,也沒有嘲笑和落井下石。
她心中的羞恥瞬間被彆扭的情緒代替。
沒再惡語相向,卻也說不出半句軟話來。
似乎這樣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
“我怎麼了?你自己沒看到,這也能怪我頭上?”
給她綁好那白紗絲絛之後,宋知梔次啊抬起眸子,隻對視半秒,沈妗就移開了眼,紅唇輕抿著輕哼出聲。
“還不是你找的什麼發型師,剪刀也不知道放好,算了,不和你說,我回去了。”
沈妗有些心虛地移開眼,視線飄忽不定,沒好氣地推諉著責任,傲嬌地起身朝門口走去。
身後的女人收起那副戲謔的態度。
語氣中帶上了幾分認真。
“真的不喝一杯再走?以後可不一定有機會再見了。”
沈妗走到門口頓住了腳步,並沒有回頭,背對著她擺了擺手。
“不了,我還要回去照顧病號。”
“而且,本來就不是我想來見你的,要不是我哥他......我才懶得來看你和這個人渣結婚。”
說完,沈妗再次擺了擺手。
“不用送了。”
幾秒後,門口就空空如也,沒了女孩的身影。
而後那個早早就出去的化妝師又折返回來,神情十分恭順,笑得燦爛,“夫人,時間到了,該到殿堂去了。”“哎呀,夫人,您的裙子怎麼......”
穿著粉紅色包臀裙的女人看到那被斜環著撕下來的裙擺,瞬間驚慌失措起來,捂著紅唇眼神慌亂。
那害怕的尖叫聲有些刺耳。
“彆喊了,這是新時尚,你不用擔心顧黎會遷怒你,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女孩話音落下,那個化妝師才稍稍鬆了口氣。
顧少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喜怒無常,她得罪不起,不過顧少對未婚妻也是出了名的寵愛,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都願意為她摘下來。
圈內圈外人人都豔羨堅定的感情。
婚禮現場就像是西歐皇宮般,長長的紅地毯一直鋪到長長的台階下,素白鑲金的歐式大門敞開著,紅毯兩邊是幾排整齊的白漆長椅,和黑色大理石長桌。
“新娘來了!”
觀眾席幾個年紀尚輕的小少爺小小姐們興奮地嘟囔著,卻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顧黎穿著黑色的燕尾服西裝,白色的襯衫露出袖口和領子,帶著銀質鏈條的眼鏡,碎發被發膠打理的井井有條,纖長高挑的身軀站在高高的台階上麵。
視線目不轉睛地看著步步走來的女孩。
她穿著純白的婚紗,像隻翩翩起舞的蝴蝶般,聖潔又優雅。
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如今終於馬上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婚禮進行曲也隨著她的步調緩緩響起,兩側的貴賓們都注視著她的身影,最終踏入那個宮殿門口時,台上的少年忍不住走下台階。
骨節分明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牽住了她的手,一步步朝著台階上的宣誓台走去。
竊竊私語的祝福聲絡繹不絕。
顧黎從未覺得自己這樣幸福過,像是陷進了蜜糖罐裡,心裡都跟著甜滋滋的。
此時另一邊的純白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