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銅關,帥府內院,廂房內。
身材魁梧的宇文默勒躺在棺材裡。
斬斷的脖子已經縫合上,換上了整套嶄新的戎裝。
人是馮家父子昨夜從紫銅關秘密帶走的,今天又秘密送回了紫銅關。
隻是,帶走的是活著將軍,送回的是斷頭郡王的屍體。
王近山一擺手,縫合屍首的軍醫、換衣的兩個親衛讓開了,他走到棺木前,俯首片刻。
“封。”
看著近衛將八寸長釘,釘入棺蓋。王近山獨自走出房間,招手叫過親衛隊長,“你親自帶人,封鎖廂房,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屋裡的人不許出來。違令者,斬!”
“喏!”親衛隊長領命。
正屋內,馮行偃正在埋怨阿信,“你就不該攔著我,出其不意擒下慕容勇,誰還敢斬了默勒將軍!?”
昨夜阿信密令佟校尉,挑選出十個可以信任的精銳軍卒,每人配備三騎,子時,一行人護著一輛輕車,悄悄離開了紫銅關。
馮意守諾,把被迷倒的宇文默勒,交給了馮行偃押送。
天光微明時,精簡的隊伍已經奔行到八十裡外,進入了華郡慕容氏大本營。
人飲水吃飯,車換了轅馬,片刻停頓就要繼續趕路。
慕容勇出人意料現身華郡大營,深度參與其中的馮家父子,卻覺得合情合理。
雙方相遇時,隻是一瞬間的放鬆警惕,輕車和人犯便被慕容勇奪走了。
計劃裡漫長押送途中的首次短暫休整,成了宇文默勒生命的終點。
。。。。。
將前任紫銅關主將宇文默勒押解回京,是馮家父子的職責,並非是阿信的任務,他此行的目的是保住馮家父子的生命。
馮行偃的埋怨念叨了一上午,阿信強忍到了這時候,也不想再隱瞞,華郡大營中當時的真相。
他默然起身,伸手示意馮行偃,比劃比劃。
一肚子邪火的馮行偃,當即起身應戰。
第三次被阿信抓著手臂,狠狠的砸在地上,馮行偃爬起身,不怒反喜。“你破境了!跨過上三品的門檻了。”
阿信揚著眉梢,輕輕點頭。
“大桃子,我這時候顯露已經是意滿境,並不是在跟你顯擺。”他語聲誠摯,“而是為了讓你承認我的感知能力比你強。
早上在華郡大營時,對方僅是被我感知到的,就有兩個上三品高手。
我們之所以能夠安全的退出大營,是我挾持了慕容勇,逼得他們投鼠忌器。”
“你挾持慕容勇?!?”馮行偃皺眉回憶。“你倆並騎出營,送我爹回京可你倆一直都隔著幾步遠呢,怎麼挾持?”
阿信亮出藏在袖中的袖珍弩機,“我用這個近距離鎖定慕容勇!
以心語告訴慕容勇和他身旁的高手,慕容勇的生死隻在我一念之間。
若是不放馮叔離開,便同歸於儘。”
馮行偃恍然大悟,抱拳躬身,“謝謝你阿信!大恩容後必報”
“你說的是什麼話呀!是不是好兄弟?”阿信扯著他按回椅中坐下。
肅容道“我也隻能幫馮叔爭取一個時辰的時間。”
知道了早間的凶險,馮行偃不再糾結宇文默勒被斬殺,開始擔心父親的安危。“我倆都沒跟隨在我爹身邊,父親不會有事吧。”
阿信柔聲安撫他,“咱倆在華郡大營營門外扣著慕容勇,隨他而來的上三品高手,就沒法離開去追馮叔。
馮叔舍棄了馬車,一人三騎,豁出命奔行,一個時辰的時間怎麼也跑四十裡。
有這四十裡的差距,百裡之內,即便是我二叔和追命那種天下十人級彆的大高手,也無法追上馮叔。
出了百裡,就已經超出了華郡控製範圍。
而且,我還請山魈幫忙,一路護送馮叔。”
王近山推門而入,打斷了倆人的談話。
隨王近山一起進門的將軍,神情誠懇,抱拳道。“擒虎在此謝過二位將軍。”
韓擒虎和二哥的感情說不上深厚,哪怕沒有同為宇文家義子這層關係,還有著同守關隘十多年的袍澤之情。難免生出物傷其類的情感。
阿信指指前廳的方向,語氣中微帶些調侃,“忙完了!?”
他和馮行偃護著藏有宇文默勒屍身的馬車回到紫金冠,小半日了,韓擒虎才來見他們。
羈絆住他的,無需問,必然是極為緊要迫切的事情。
韓擒虎已經貴為一軍主帥,望著出言不遜的少年人,神情越發誠懇,再次抱拳致謝。
馮行偃長得精致,卻心思粗糙,滿腦子殺人報仇念頭的王近山,也就比馮行偃強上三分。
隻有韓擒虎,聽聞王近山通稟,阿信二人帶著前任主將的屍身折回,當時便明白了阿信良苦用心。
有人想要借用宇文默勒的頭顱,奪取紫銅關的兵權。所以,阿信才不計代價奪回宇文默勒的屍身。
所以,他沒有把阿信幫他爭取的時間浪費了。
他安排王近山在後院全權負責收斂屍體,他本人則是爭分奪秒收攏著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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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從韓擒虎臉上看到的是儘力之後,結果並不樂觀。
他招呼馮行偃,“現在追馮叔,大概明天一早就能追上了。”
馮行偃不解的剛要問,‘你怎麼一會一個說法?’被阿信臉對著臉,瞪了兩眼,悶悶的閉上了嘴。
阿信盯著王近山的眼睛。“王近山,跟我們走吧。”
饒是遲鈍粗糙的馮行偃,到了這時候也明白過來。
慕容勇所作所為是要奪取紫銅關兵權!
韓擒虎背後有五原第一望族韓家,如果識趣些,興許能保住性命。宇文默勒是六鎮遺孤,王近山是亡命西魏的孤兒,要消除宇文氏在軍中的影響力,一定要殺了。
“小二爺,幫幫我們,行嗎!?”王近山攔住要離去的二人,心急之下,點明了阿信的身份。
“你也認識我二叔?”阿信很好奇,大業城的腳行,八裡坡的山魈,這又冒出紫銅關的五將軍。二叔在西魏國到底結下了多少香火情,留給了自己。
“當年,是單二爺從孟津王家祖宅救出了我,又親自送我來的西魏國。”王近山邊解釋,邊拿眼光哀求馮行偃留下。
“阿信,咱們幫幫他們吧。”馮行偃一對又圓又大的大眼睛忽閃著,嘗試著勸阿信留下來。“可以可以敞開了乾他娘的溫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