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
暮色仿佛被畫家一遍又一遍地上著漆黑顏料,厚重得甚至有些壓抑。
套房裡,隻留了幾盞昏暗的燈,但低層娛樂設施那些明亮炫目的燈光,卻仍能落進來,叫人有些說不出的心煩。
遊輪依舊行駛在海上,方才的插曲並沒有讓遊輪的主人結束這段旅程,酒吧、泳池、迪廳,依舊有無數人在隨著音樂儘情搖晃著。
靠在甲板圍欄上的男人,銀灰色的狼尾此時已然吹乾了,發梢在空中飛舞著,額前的碎發被夜間的風吹起,露出了那總是被遮掩著的淡淡疤痕。
嫋嫋的白霧自他的嘴角邊溢出,煙霧繚繞間,男人指間夾著一點猩紅,而旁邊的煙灰缸上,已然有無數個煙蒂落著灰。
“媽的。”
良久,燕治乾終於忍不住憋出了一句臟話。
他真是吃飽了撐著。
就不應該聽邵辰韋的話,琢磨這麼老半天,有什麼好想的。
管他是不是和鬱簟秋杠上了,他想跟薑見月待一會兒就待一塊兒。
乾嘛要動腦子想那些事,有毛病。
絲毫不願意承認是因為自己想不出來,又或者是不願意去想,燕治乾乾脆自暴自棄地把所有的罪責都怪在了另一個人的頭上。
他又來回地走了幾步,時不時又抽了幾口煙,碾碎那落在地上的煙灰,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焦躁。
最後,終於熬不住了,他將那煙碾在煙灰缸裡,抬步朝著外麵走去。
隻是不過走了兩步,男人卻又繞了回來。
他黑著張臉,不耐煩地又拿起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狠狠抽了一口。
“咳、咳咳——”
卻沒想到,一口氣沒上來,反而被那煙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靠。”燕治乾暗罵一聲。
於是,他心下一煩,乾脆連煙帶盒都拋了出去。
接著他又重新倚靠在欄杆上,像是賭氣似的冷哼一聲。
算了算了。
明天再說。
難不成薑見月她還能跑了不成?
臥室內。
不請自來的男客人已經在半小時之前離開。
因此這一次,護士工作的時候,就覺著輕鬆多了。
又一次進來給薑見月測量體溫,完成醫生囑咐的事情後,護士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接著帶上了門。
隻是,在她離開之後,本該熟睡的少女,卻慢悠悠地爬起來,靠在床頭的軟包,拿起了她“昏迷”時,被人送回來的手機。
聊天軟件被打開,上麵是無數個顯示著紅點的聊天框,少女不過隨便點開了幾個看,便覺著意興闌珊,將手機往旁邊一扔。
隨著腦海中幾道電波聲作響,少女百無聊賴地開始跟著係統說起了話。
「嘖,看了就煩。」
喋喋不休的景澈,茶技了得的江家兄弟,笑裡藏刀的席逢越,瘋瘋癲癲的溫硯函,裝模作樣的沈綠夷,還有……自以為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還樂此不疲扮女人的羌晉。
真煩,這個階段怎麼這麼多攻略對象,她最近都有點累了。
怎麼就不能乖一點,直接送上門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