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肩各被一隻大掌緊緊地扣著,薑見月低下頭,就能看見男人那一頭柔順鴉發,以及夾雜在其中挑染的幾縷藍灰發絲。
她一時間手足無措。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隻是救了他而已啊……
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鬱簟秋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說一開始他的歇斯底裡,隻叫薑見月覺得厭煩甚至憎惡。
那麼當後來,鬱簟秋哭著向她祈求,告訴她他對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多麼厭棄時,薑見月還是不可控製地心軟了。
她的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更遑論哪怕是上輩子,鬱簟秋都沒有在她麵前這樣哭過——
除了床上。
“鬱簟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會這樣,我、當時真的,我怕你出事,所以才下水的,如果我知道會這樣,我一定會等燕治乾他們過來的,我沒想過……”
少女已然有些語無倫次了,兩隻手也無處安放,隻能虛虛地搭在男人那薄而寬闊的脊背上。
她知道他是一個多麼驕傲的人,優渥的家世、自身的優秀,都給了他傲慢和高高在上的底氣。
他怎麼會允許自己這麼自甘下賤,甚至是做出……
做出那種,跟鳥類築巢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變態行徑呢?
沒有得到身前男人的回應,薑見月隻能用自己蒼白無力的語言繼續開導寬慰他:
“鬱簟秋,你現在,你要不要再找其他心理醫生看看,席逢越……席逢越他怎麼說,他有沒有告訴你這種心理問題應該怎麼解決?”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不知道……我們去問醫生,醫生肯定有辦法的,去問醫生。”
隻是儘管她說了這麼多,對方卻好像還是聽不進去,她什麼回應都沒得到,反而又聽見了幾聲嘀嗒的聲響。
“鬱簟秋,你彆哭了,彆哭,你彆哭呀,我,我拿紙給你擦擦,你彆哭了。”
薑見月現在算是能明白電視劇裡表演的,女主角哭的時候,男主角那驚慌失措的表現了。
此時的她也很慌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要拿包裡的紙巾,卻發現自己剛才走得倉促,彆說包了,連手機都來不及拿。
最後,她隻能小心翼翼地問鬱簟秋:
“鬱簟秋,紙巾,車上哪裡有紙巾嗎?要不要擦擦……”
而這次,男人給了她反應。
他重新抬起頭看她,嗓音隱隱帶上了些許哭腔,他說道:
“薑見月,我不想這樣,我不想一閉上眼就好像要窒息死掉一樣。所以,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幫幫我,不要討厭我。”
那雙漂亮的狐狸眼,因為才流了淚,此刻蒙上了盈盈的水霧。像是小鉤子上翹的眼尾也濕漉漉的,泛著淡淡緋紅。
為他那張本就妖魅的臉,添了幾分無辜和可憐,可卻也讓他看上去更加迷離而又惑人。
一瞬間,薑見月看著鬱簟秋那雙眼睛,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緊了緊,心跳也驟然加快,仿佛要溺死在他的眼底。
可當她聽清他說的話時,她卻感覺整個人被當頭潑了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