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縣政府大樓,小會議室。
雖然紀委書記和副縣長兼公安局長兩位不能參加,但根據規定,隻要超過總人數的半數常委會就可召開。
而且這個常委會也必須要開。
在目前扶貧工作是主要政治任務的大背景下,方誌偉和李春峰在臨清鎮挪用扶貧款的事情已驚動市裡,算是揭開了臨清鎮扶貧工作不到位的遮羞布,這已是政治事故,是安源縣不得不解決的頭等大事。
真要追究,安源縣領導班子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當然,法不責眾,即使市裡怪罪,也不可能將整個安源縣領導層全換了。
而這也是鄒書林急著開這個常委會的原因之一,他是縣委書記,安源縣這個領導班子的班長,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他是第一責任人。
另外,方誌偉是他的舊部,也是他一手提拔安排任命到臨清鎮的,這個責任他推不掉。
可縣長鄭義山就不一樣了,雖然在這事上也有領導不力的責任,但完全可以拿之前任命方誌偉時,他有另外的人選,是鄒書林力挺方誌偉說事。
所以,這個常委會除了要研究如何應對處理目前的局麵,同時也要想辦法將鄭義山徹底拉下水。
隻要能拉鄭義山下水,他倆都是省管乾部,即使是市裡也不敢輕易向省裡申請,一下將他倆全都動了,可以說,現在拉鄭義山下水,一起承擔這個責任,就是一道護身符。
不然若市裡的板子全打在他一個人身上,等待他的將是嚴肅問責,輕者直接調離,重者可就是降職,徹底離開政治舞台中心,下放閒職等待退休了。
而拖鄭義山下水的最好辦法,就是趙玉剛的彙報不及時。
說起來,趙玉剛沒有及時彙報到鄒書林這裡,也是鄭義山有意為之,為的就是讓此事鬨大,讓鄒書林沒法收場,從而爭奪其在安源縣的主導權。
隻不過此時卻也成了鄒書林可以借題發揮的突破口。
會議剛一開始,鄒書林就矛頭直指趙玉剛,冷聲質問道,
“趙玉剛!你還等什麼呢?你上午就得知省日報社的記者會來采訪,卻不彙報,現在臨清鎮的事情已驚動了市裡,還不主動說明情況,難道非要等著我們整個縣委都被你連累,被市裡問責呢嗎?還是覺得我們必須都要像謝曉江和許益春那樣,因為你的過錯,給你擦屁股,忙的連常委會都不能參加?”
在場的這些常委,都是老官場,即使不用趙玉剛說,以他們的手段,也都早就了解清楚了臨清鎮發生的事情。
同時也都看得明白,鄒書林這是避重就輕,不談根源問題是出在了方誌偉和李春峰挪用扶貧款上,反而矛頭直指趙玉剛,這是故意轉移問題的責任,想要弱化其是方誌偉的老領導,是其將方誌偉安排在臨清鎮的牽連。
也確實,若不是趙玉剛的錯誤估計,彙報不及時,確實可以提前應對,避免局麵變得這樣被動。
與此同時,作為鄒書林的鐵杆,常務副縣長王衛平,何文超等人也立刻站出來附和,紛紛對趙玉剛討伐質問。
少數中間派,則識趣的都保持著沉默。
趙玉剛是鄭義山力保提到宣傳部長的,已經明牌是他的人,指責趙玉剛,就是對鄭義山開炮。
其實這事兒鬨大鬨小,有一二把手扛著,即使集體擔責對他們來說影響也並不大,沒必要為這事兒公開得罪鄭義山,得不償失。
一時間,整個縣委班子的派係站隊,清晰顯現。
鄒書林這邊的本地派,人多勢眾,占儘優勢。
至於鄭義山這個空降派,有且隻有趙玉剛這樣一個鐵杆。
現在還正被甩鍋問責,若是他再不表態力保,那就真成光杆司令了。
這也會影響他一直在努力對幾個中間派的拉攏和親近,以後很難再樹立自己的權威了。
不過鄭義山既然之前讓趙玉剛拖延彙報,那也是做好了準備。
見趙玉剛麵對指責,臉色難看的向自己投來求助的目光,隨即直接先一步開口道,
“麵對市裡的問責,以及可能即將爆發的嚴重輿情,我們大家確實都很急。但關於趙玉剛部長的彙報問題,我要先說一下我了解的情況和想法。此事,他有及時向我彙報,我也讓他提前聯係臨清鎮的方誌偉,讓那邊做好應對采訪的準備了。”
“而且趙玉剛秉著宣傳部長的職責,向我主動申請,說是要陪同采訪,以免發生什麼不可控的情況。可以說,他把該做的工作都已經做了。至於說為什麼沒彙報到鄒書記那裡,是因為這本來就是正常的宣傳采訪工作,以前也經常有,不算什麼大事情,必須要我和鄒書記來親自處理。如果來個記者就要鄒書記或者我親自接待陪同,那我們還做不做其他事情了?”
“關於臨清鎮這挪用扶貧款的突發情況,我想這也不是一個宣傳部長能預判的吧?他通知方誌偉時,方誌偉沒說,他也不能不信任啊。如果說要預判這樣的扶貧工作違紀情況,現在沒到會的紀委書記謝曉江,還有主管具體落實扶貧工作的王衛平副縣長,更應該擔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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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清鎮那邊方誌偉和李春峰,一個鎮長,一個副鎮長聯合起來欺上瞞下的挪用扶貧款,甚至都逼得老百姓們堵鎮政府大門了,縣紀委和縣扶貧辦都沒察覺到,他一個管宣傳的又怎麼預判呢?”
“至於趙玉剛部長發現問題,第一時間向我彙報後,就選擇安撫住那個叫蕭薇的省日報社記者,防止其拍攝報道曝光,擴大輿情影響,這也做的沒有任何毛病啊?至於他回到縣政府還沒詳細的向我彙報完,然後去向鄒書記彙報,市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這問題肯定不是出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