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耳已經好久沒有回去養豬場了,傍晚吃了晚飯,就揣著那兩塊半寶石,趕往養豬場,路上還碰到了送完泔水回來的陳姨和農戰天。
“大耳兄弟,你等等。”陳姨叫住了大耳,她見到秦大耳總是自降一輩稱呼。後來秦大耳才算想明白,一方麵是客氣,另一方麵,秦大耳跟申屠浩可是稱兄道弟的,那叫陳慧穎姨不是亂了輩分嗎?大耳也暗罵自己蠢,這女人哪裡有人希望被叫老的?
“現在海軍醫院和海軍招待所都不讓我們去收泔水了,他們說有彆的人要收,怎麼辦?”
大耳聽了,就知道是因為換了領導,自己的關係自然也就斷了。
“沒關係,不去那兩個地方收就是了,陳姐,你要注意安全哈。”大耳也不在意。
“好的,我會的。”
大耳知道,現在陳慧穎將大錢秘密藏在了板車底下的一個暗格裡,身上就幾張毛票。給各個單位的泔水錢,都是月結的,每個月也就十幾二十塊的,並沒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不過陳慧穎很小心。
“陳姐,剛剛我從家裡來,今天晚上巧芳應該跟海棠一起睡了,你不用管她的飯了。”大耳說。
“嗬嗬,這個小妮子說你家的飯菜好。”陳慧穎很是欣慰,她現在收入穩定,孩子又有人管,很是舒心,就是那個豬倌好像抹不開麵子。哎,誰讓自己稀罕那人有文化呢?
大耳繼續往養豬場走著,他想給申屠浩看看自己最新得的寶貝。這申屠浩啊,雖然說是右派,不過他的曆史和宗教的知識,那大耳是非常欽佩的。大耳想著,跟他聊聊,看看能不能弄點靈感,弄出個設計師版的,含有宗教色彩的物件,那賣到小日子啊,賣到灣灣啊,估計能落不少錢。
這段時間,申屠浩也嬌貴了,現在沒事就躲在蚊帳裡麵看書。大耳給他弄了個汽燈,亮起來賊亮,搞得他不得不鑽進蚊帳裡麵,當然也是為了躲蚊子。
這人如果皮糙肉厚,人乾得蚊子都嫌棄,那他不招蚊子。但凡血條厚了,蚊子也就不請自來了。
“浩哥,浩哥!”大耳還沒進門就打著招呼。
“哈哈,你小子,最近到哪裡野了?”申屠浩對這個領導很是滿意,這豬倌做得比皇帝都爽,那是,皇帝有蚊帳麼?
“先彆說那些,給你看看我新得的寶貝!”大耳也鑽進了蚊帳。
兩人就在蚊帳裡對這兩塊寶貝開始探討。
最後,大耳決定了,弄一套半寶石的設計師產品,這產品每個都是孤品,就看能弄到什麼樣式的半寶石了。再用玉石與合金材料進行組合,弄浮世繪風格的擺件或者飾品。
浮世繪常常有大海的圖案,這藍寶石正合適鑲嵌。
“你小子懂得真多。”申屠浩也大為感慨。
“陳姐這每天都來,你就沒有啥想法?”大耳轉了個話題。
“哎,大耳,我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有書就好,真沒有心思弄那些。”申屠浩說。
“浩哥,你是不是被女孩子傷過?”
申屠浩沉默了,也就是默認了。
“哎,是我傷了她啊!”大耳終於飽了一把耳福,聽申屠浩講他的情感故事。
申屠浩出生在浙江的一個書香門第,家學淵博,很年輕就成為了京城一家高校的年輕講師,可謂前途無量。
“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個能夠聽懂我在說什麼的人,她是第一個。”
這個申屠浩傾慕的女子,居然是他的學生,是個無政府主義和虛無主義的另類,出身資本家,不過是愛國資本家。
不出意外,他們情投意合,準備一起看書尬聊到天荒地老。
後來57年反右的時候,申屠浩理所當然的成了右派。彆人對他那肯定是避之不及的,不過那個姑娘卻旗幟鮮明地說他不是右派,他的唯心論隻是一個哲學問題的不同的看法。於是也喜提右派。
關鍵這個姑娘還是個無政府主義者,抗議說政府對她不公,於是那就不是右派了,那是反革命。
“反革命你知道吧,要去勞改!”申屠浩眼神中充滿了懊悔。
那個姑娘在去大西北勞教的路上跳了火車,香消玉殞。
“行了,這事情你知道就好了,陳姑娘是好姑娘,我可不敢再害了她。”申屠浩這是怕了。
現在是1971年,大耳知道,到了1973年,全國的形勢其實都會向好了,也沒有太多的全國性的糟心的事情發生了。大耳連連安慰申屠浩,他要等,人家陳姐也不急,那麼就等吧。
大耳告辭了申屠浩,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