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餘記不清他在這個說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的地方呆了多久,大概是三個月後的某一天,江餘終於發現了一點破綻。
漂亮的臉上有些不修邊幅,江餘的頭發長長了許多,有些淩亂,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打理了。雙眼有些無神,仿佛被沉重的疲倦和無儘的困擾所吞噬。
他的臉色蒼白,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憔悴,他的精神似乎被徹底擊垮,給人一種頹廢而滄桑的感覺。
林清野一進屋,濃烈的煙味讓他下意識的捂住鼻子,試圖減少那令人窒息的氣味對呼吸道的刺激。林清野雙手用力揮動,驅散周圍的煙霧,找到了煙霧的來源處。
林清野迅速的走到窗邊,用力推開窗戶。
隨著新鮮空氣的進入,屋內的煙霧開始逐漸消散。
林清野扔掉江餘嘴邊的煙,狠狠的踩滅,有些氣急敗壞的大聲吼道:“江餘,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清醒?”
“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江餘眼神有些低迷,聲音極其的淡,似乎不帶一丁點情緒。“說不出來了吧”
江餘冷笑道:“誰他媽都不能蠱惑我,這是終極關卡,我一定會找到離開的方法。”
江餘說到最後,聲音漸漸的小了,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消散,他也越來越不確定了。
林清野歎了口氣,他以為江餘的病全好了,剛開始對方的表現完全就像一個正常人,可越到後麵江餘就越不正常,他在尋找離開這裡的路,因為江餘覺得這是不正常世界。
林清野蹲了下來。“江餘,這裡就是正常的世界,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要接受”
“這裡不是夢魘極地,不是一個你說的一個終極關卡”
見對方毫無反應,林清野無奈的搖搖頭,放下手中的東西離開了。這已經是林清野第n次重複這件事了,江餘租了個很小的房子,他搬出了宿舍,隻是為了儘快找到線索,後來整個人便頹廢了,林清野放心不下江餘,每天都會過來,就像今天一樣。
江餘的內心猶如一座崩塌的巨塔,碎石紛飛,灰塵彌漫。淚水不再是無聲的滑落,而是洶湧而出,像是決堤的江河,無法控製。他的肩膀劇烈的顫抖著,承受著無法承受的痛苦和悲傷。胸膛在劇烈的起伏,每一次的呼吸都帶著深深的痛苦和絕望。
江餘坐在那兒,任由淚水肆意流淌,任由內心崩潰的狂潮將他淹沒。
“我該怎麼辦?我他媽到底怎麼辦?”
全世界的人都告訴自己,這就是真實的世界,隻有自己沉溺在夢裡不願意醒來,以為彆人都不正常,原來自己才是那個瘋子。
江餘就這樣一直坐到了晚上,此時已是秋天,入夜有些涼意,江餘起身準備關掉窗戶。
今晚的月亮似乎比以往都要圓,瞥了一眼桌上放著的月餅,是剛剛林清野來時帶過來的,渾然不覺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今天是中秋節。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江餘自言自語道。
“月色真好”
在那個有葉輕舟的世界裡,月色偶爾也會像今天一樣好,隻不過那個世界裡鬼怪橫行,充滿危機。但是江餘喜歡,因為那裡有他愛的人。
江餘租的房子靠著一片湖,尤其到了晚上,這附近的一片都格外靜謐漂亮,江餘有時候會對著窗外發呆,一看就是一晚上,但南方的梅雨季時間很久,連著數月江餘都沒有看見月亮,可能是江餘心情的原因,又或許是潛意識裡覺得這很正常,所以當江餘看見天上那又大又圓的月亮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今晚月色很美,湖麵也很美。
就在江餘關掉窗戶的一瞬間,腦子裡有根線猛的扯了一下,有東西一閃而過。
江餘啪的一聲把快要合上的窗戶重重的打開,在確定自己看到的事物後,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幾秒後,他慌裡慌張的奔向衛生間,雙腿因為激動好幾次跌倒,明明十多步的距離,江餘就是覺得很遙遠,仿佛之間隔了一個世界。
浴室裡的水龍頭嘩嘩的響,不多時,江餘端著水盆跑到陽台上,緊握著接水盆的雙手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
盆中水麵波光粼粼,然而在這搖曳的光影之中,卻未曾顯現那輪明亮的月亮。本應平靜如鏡的水麵,此刻卻像是一片吞噬光芒的黑洞,深邃而恐怖。
江餘換了一個角度,但水麵仿佛是一麵被詛咒的鏡子,無論月光如何照耀,都隻能映照出深邃的黑暗。
江餘的心跳如同狂亂的鼓點,在胸腔內急劇的敲擊,他的思緒如同脫韁的野馬,在腦海中狂奔,疑惑,恐懼,不安,在此刻土崩瓦解。
這幾個月來,他好幾次都差點相信自己真的是個神經病。
以往並沒有往最平常的天氣上想,但往往這種平常的事情就越容易讓人忽視,月亮沒有影子,這是不正常現象,隻有一種可能,這裡不是正常世界,他還在夢魘極地。
江餘端起水盆,傾瀉而下,冷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衣物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哈哈哈·············”
“哈哈哈·············我他媽就知道這裡是終極關卡”
江餘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寒意驅散了他內心的恐懼和不安,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輕鬆和釋放,仿佛卸下了這三個月以來所有的包袱和束縛。
江餘平靜的洗了個熱水澡,他要好好睡一覺,他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的睡上一覺了。
他夢見葉輕舟了,他問自己怎麼還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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