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蕊本不能觸摸到這個黑乎乎一片的世界裡的任何東西,但不知為什麼,她這次跟在葉葉身後跑向那個黑色的荊棘牢籠時,卻在無意中踩踏了不少剛剛成型的白色曼陀羅華。
不過,兩人都一心記掛著被困在黑色牢籠裡的花花,並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些純潔燦爛的曼陀羅華還未出現多久便被她們踩踏成泥。
葉葉捂著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隻覺得自己激動不已之下,連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飛速奔跑上前,顫抖著手觸碰那層黑色的冒著堅硬長刺的牢固外殼。
“葉葉,小心——”
蕊蕊本有心提醒她牢籠外有刺,但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葉葉已經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長滿尖刺的荊棘牢籠上。
——她滿心滿眼都是被困在裡麵的花花,完全沒有注意到黑色牢籠外那層長長的堅硬的尖刺。
待自己的手掌間傳來劇痛,她才發現原來牢籠外滿是尖刺。
不過,葉葉並沒有在意。
她滿懷期望地呼喚裡麵的人:“花花,花花你在嗎?”
厚重的荊棘牢籠隔絕了所有聲音,她聽不見任何動靜。
被紮破的白皙手掌之間,殷紅的血液滴滴答答,順著黑色的荊棘牢籠,流到了地上。一些液體,還慢慢地滲透進灰褐色的地麵,一直流入剛剛生長出來的曼陀羅華的根莖的位置。
長勢正好的初生花朵閃現出一絲妖異的紅光,很快消失不見。
“花花,你還……清醒著嗎?”
葉葉的聲音已經從滿滿的急切變成了不確定的猶疑。她抬起染血的雙手,隔著黑色的厚重的牢籠,隔空描繪著自己想象中的花花的模樣。
飄在她身邊的蕊蕊一臉不忍,眼眶紅腫的扭過頭去。
晶瑩的淚珠沾濕了牢籠黑色的外殼。混合著葉葉血淚的荊棘牢籠似乎有了些鬆動。
“花花……”葉葉的聲音已經低不可聞,蕊蕊卻能從中聽出不一樣的痛苦。
她不忍地飄上前,搜腸刮肚的想要安慰葉葉一番。
……“葉葉——”
地麵忽然又開始劇烈震動,驟然出現在忘川河畔四圍的白色曼珠沙華——即曼陀羅華,又在一瞬間繁衍出了大片大片的“夥伴”。
一時間,忘川完全變了模樣,幾乎成了雪白的花的海洋。
葉葉和蕊蕊對其毫無辦法的黑色荊棘牢籠,陷入白色的海洋之後,突然“砰”地一聲爆開——
那些構成牢籠的灰黑色怨念,在分開後散入空氣的下一秒便完全化為灰燼。
如同被良善的仙人施了法術一般,層層疊疊繚繞不散的灰黑色霧氣完全褪去之後,原本豎立著荊棘牢籠的地方,憑空出現一個肌膚剔透雪白、麵色蒼白脆弱、容貌冷豔如雪蓮的美麗女子。
“花花!”
葉葉驚呼,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張開雙臂接住了沒有支撐之後歪倒在地的紅衣女子。
看著眼前熟悉的容顏,葉葉本就濕潤的眼眶頓時一陣濕熱,眼睫翻飛間,大顆大顆的眼淚砸下來,打濕了花花蒼白脆弱的臉頰。
圓潤小巧的手掌伸出,隔空描繪著花花的容顏——她手上還沾著血跡,不好汙了花花的臉。
“瘦了好多……”
葉葉聲音沙啞,難過地低語。
蕊蕊在一旁看著,不知不覺間也再一次濕了眼眶。
這對姐妹,實在是太難了。
她看著花花那異常熟悉的容顏,控製不住地上前,伸出手想為她整理鬢角的發絲。
明知道自己的手根本碰不到她——等等,手心裡黑亮柔軟的長發是誰的?!
蕊蕊震驚地看著被自己握住的發絲,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
花花火紅色的衣物鋪了一地,覆蓋了大片剛剛新生的白色曼珠沙華。
純潔無瑕的白色花朵,映襯著著一襲紅妝的女子,這畫麵,當真養眼至極。
葉葉和蕊蕊的眼淚同時落在昏迷著的花花身上。她似乎受到了什麼觸動,眼睫顫了顫,竟然慢慢睜開了眼睛!
“花花!”葉葉驚喜地看著她,臉上還帶著淚痕,“你醒了!”
紅衣女子蒼白瘦削的臉上浮現一個脆弱的僵硬的笑容,乾裂的嘴唇顫了顫,目光柔柔的落在葉葉身上。
“真……好,還能、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