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公公都死了十幾年,突然冒出來兩個孩子說是她們的小叔和小姑子。
大年三十晚上,原本是一家人吃完晚飯,等著守夜的。
現在,宋誌冬和劉紅梅也不回去了,兩人都坐在大哥家的堂屋,麵對著兩個陌生的孩子發呆。
“大哥二哥,上個月爸死了,你們知道吧?”宋誌琴坐在矮凳上,抱著膝蓋。
宋誌遠膽小,緊緊貼著姐姐,小心地打量著四個陌生人的神情。
“我知道。”
宋癝冬的聲音有些低沉,“那是你爸,和我還有誌冬沒關係。”
“大哥。”
宋誌琴抬頭,哀哀地看著宋癝冬,“我家裡的大哥二哥要把我許給陳二狗家,陳家答應給他們三百塊錢,他們……他們不是人。”
聽到陳二狗幾個字,宋癝冬臉色變了變,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林初夏“夏夏,你去給他們燒點熱水。”
林初夏聽話地去燒了薑茶,給兩個孩子一人倒了一杯紅糖薑茶。
堂屋裡姐弟倆和宋誌冬麵麵相覷,還有一個劉紅梅一臉沒回過神來的模樣“你們說你們是誰的孩子?”
宋誌琴放下喝了一半的薑茶,怯生生道“我爸叫宋大海,我叫宋誌琴,這是我弟弟,他叫宋誌遠。我們和大哥二哥是親兄妹,爸說,我們是上了宋家族譜的。”
“你說什麼?你們是誰的孩子?”劉紅梅跳了起來,指著宋誌冬,“宋大海?宋大海不是你爸嗎?”
劉紅梅最後一句話問的是宋誌冬,可宋誌冬一直以為自己親爸死了,他如何能知道自己老子沒死,還在外麵生了兩個孩子,還上了家裡的族譜。
“我不知道啊,哥,咋回事啊?”宋誌冬眼巴巴地看向宋癝冬。
這事,宋癝冬知道。
那一年,宋大海生了兒子,回來找的宋誌剛親大伯給兩個孩子上的族譜,這兩個孩子的名字還是掛在母親的名下,而不是周寡婦。
也是因為這件事,原本身子骨就不大好的母親沒熬過那個冬天。
哪一個女人也接受不了丈夫的背叛,若乾年後,還要在自己名下記下兩個野種的名字,當成自己的兒女!
宋癝冬受不了屋裡的憋悶站到門口,深深吸了口氣。
看著兩個孩子哆嗦著抱著茶缸敦敦灌水,林初夏的目光落在小男孩凍得青紫的臉蛋和女孩長滿凍瘡的手上。
“宋癝冬。”
林初夏走出來,輕輕扯了扯宋癝冬的衣袖,壓低聲音道“看樣子沒吃飯,要不給他們做點吃的吧。”
不是她多大方,隻是看著這兩個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在外麵站了多久,到底是不忍心。
“嗯。”宋癝冬應了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林初夏知道他是答應了,扭頭又進了廚房,反正東西都是現成的,做起來也簡單。
看著林初夏在廚房忙著點火給兩個孩子熱飯,宋癝冬的心裡鬆快許多。
他就知道,他的小媳婦是個善良的女子。
如果是平日裡,他怎麼也不會讓小媳婦笨手笨腳地去忙碌。
可現在,他什麼也不想做,想到那個狠心拋下他和誌冬的男人,宋癝冬現在能給他們喝口熱水就算仁慈了。
這倆孩子也不知道站在外麵多久了,臉都凍青了。進了屋子,宋癝冬才發現,兩人腳上的鞋都濕透了,踩在地上都往下滴水。
不過,宋癝冬看見也當沒看見。
十四年前,他親眼看見娘跪著哭求宋大海不要走。可那人呢,跟被鬼迷了心竅一般,一定要走。
說周寡婦懷了他的種,他不能棄那娘倆不顧。
那時候,宋癝冬才知道,原來寡婦肚子裡的野種,比他和弟弟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