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迪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他隻是在為了人類的未來做出努力。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篩選抹去一小部分不那麼值得的人，用他們的犧牲去換取其他更有價值的人，這是一場算不得虧的交易。
隻有犧牲，才能讓文明進步。
範迪看著林語，凝視著林語深棕色的眼睛：“如果是你，你又會怎麼做？”
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
如果不去犧牲那些人，就會有更多人死去。
但犧牲了那些人，又會被冠上冷血無情殺人凶手的標簽。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完美的事？
布瑞斯身邊凝聚出無數把半透明小劍懸浮，劍尖直指範迪的方向。
林語抬手，示意布瑞斯冷靜。
“用一部分人換取大部分人，的確很值。”
聽到林語的回答，範迪笑了起來：“果然！你也同意這種做法不是？”
“但是——”
林語站起身，雖然她沒有範迪高，但氣勢絲毫不減。
“我會想辦法用我自己的命去抵上！”
就像電車難題一樣，你是選擇拉下欄杆犧牲一個人拯救另外五個，還是選擇做個旁觀者？
如果是林語，她的回答是，拉下拉杆，在電車還未到達時，想辦法攔停電車，即使用她的生命。
現在的情況還沒到這麼極端，人類依然有機會，隻要抓住時機用儘全力拚死一搏——
贏了，皆大歡喜，輸了，也不過是提前一步走向滅亡。
範迪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從不認為這種口口聲聲說著願意犧牲自己的人會真的做出這種壯舉。
沒有人不想活，沒有人不想親眼見證美好未來的到來。
範迪突兀地繼續笑起來，但不同的是，現在的他是在嘲笑林語：“林小姐，你還真是年輕，空有一腔熱血。”
“像你這種口口聲聲說著願意犧牲自己的人我可見過太多了，但是到頭來他們都怕了！全都爭先恐後的逃跑，沒有一個人真正選擇留下。”
林語也笑了：“好啊，那你可得好好看著，看看我到底會不會害怕！”
說完，林語轉身離開，布瑞斯急忙跟了上去。
走到門口，布瑞斯回頭看了一眼，範迪還站在那裡，看著門口，臉上是還未褪去的嘲諷。
一把半透明小劍擦過範迪的耳朵，割下他一縷灰發，然後嵌進他身後的牆裡，慢慢消散在空中。
門大開著，上麵的裂縫極其顯眼。
風吹進來，掀起窗簾的一角，有光進入客廳。
範迪走到窗前，拉開窗簾。
窗外，天亮了。
離開彆墅，派塔的車已經停在外麵，她靠在車上，看見林語快步上前。
“在後麵的花壇後麵蹲著。”
林語經過剛剛與範迪的談話，已經沒了什麼興致：“把他帶過來，去倉庫。”
“是。”
林語直接上了車，腦袋後仰閉上了眼。
她總感覺範迪還有東西瞞著自己，剛剛的談話裡，他一定有什麼沒有說完。
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心理隱瞞，自己都不能完全信任他，更不能把一切都說出去。
就比如，那個神秘的編號——Y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