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戰戰兢兢、驚恐萬分。
一個個恨不得把頭挨著地,生怕趙淵說的是反話,待會兒自己這人頭就得落地。
趙淵???
這群朝臣平日不是那麼能說會道嗎?
今天他戲台子搭上了,怎麼沒有一個人出來跟他搭台子?
等了會兒,趙淵見無人開口,他語氣便略有些不悅的開口,“杜卿,朕記得三日前,你曾上奏說開鑿葦河渠事關重大,想讓朕停修長樂宮,將民工暫先遷至葦河?”
被他點名的“杜卿”——杜雲。
當朝一品大人,主管水利土木修建,在外頭威風赫赫的杜雲杜司空,當即身子就是一顫。
糟了糟了!
皇上今天要拿他開刀啊!
可……
杜雲蒼老的臉皺起,一咬牙,一狠心,“回皇上,葦河渠一旦修建成功,灌溉農田將數以千頃,必定能讓糧食增產,讓附近百姓不再挨餓,還能成為大宴又一糧倉!”
“皇上,大宴沒有那麼多民工可使!”
這些年大宴年年打仗,死傷無數青壯年,人口已經嚴重不足。
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跟葦河渠比起來,長樂宮隻是一個富麗堂皇、除了給皇帝享樂以外沒有任何用處的宮殿!
杜雲也不想觸怒趙淵。
可既然趙淵自己提出這個問題,他不為彆的,為了大宴長治久安,為了困苦的百姓,他也得提上一嘴。
大不了~
皇帝把他給殺了唄。
反正聽皇帝喊他這語氣就不太妙,還不如拚一把呢。
“嗯。”
趙淵點點頭,語氣是難得的溫和,“你說得對。是朕之前想錯了,長樂宮就不修了。”
反正那玩意兒修起來,又不能讓自己成仙。
再說!
現在皇祖母可還在後宮待著,他要是敢亂來……
他都四十六了,可不想再嘗試一下戒尺打手心會有多疼!
眾臣???
不對勁!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他們家這位慣來獨斷專行的皇帝,竟然聽得進勸了,而且還會自己認錯?
等等!
今日皇帝難得好說話啊~
“啟奏皇上!”
掌管刑部的尚書令抓緊時機迅速開口。
“講。”
“臣私以為,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雖董之以嚴刑,震之以威怒,終苟免而不懷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車朽索,其可忽乎?”
“故,臣以為當修改嚴苛律令,以德禦民,方為萬世之本!”
說完,刑部尚書不敢抬頭,眼觀鼻鼻觀心,心臟跳得飛快。
好半晌,才聽一道天籟自上傳來。
“準。”
趙淵也沒意見。
大宴刑律嚴苛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他前些年懶下來,懶得改動而已。
“你們擬好章程,再上折子給朕。”
趙淵又說。
刑部尚書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喜笑顏開道“臣,遵旨!”
好好好!
皇帝今天太好說話了!
見又成功一個,一群老狐狸低垂著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都有了些想法。
“皇上,臣有奏。國庫空虛,遊牧之地地廣人稀,羊、馬畜生卻甚是豐富,臣認為可開兩地之貿市……”
“皇上,臣也有奏……”
開什麼玩笑?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趁著皇帝心情好,讓他點頭同意,錯過良機,下次想再單獨提,那……麻煩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