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漸漸變成了鵝毛大雪。
擁有了這輛切諾基以後,我還是頭一次在這樣的氛圍裡兜風。
遺憾的是,坐在我身邊的女孩不開心,她一直在流淚。
我輕聲問道“海梅,你想去哪裡?”
“就在路上,永遠都不要停下來,我不敢讓街上的人看到我,也不敢回家。”
楊海梅強忍著不去哽咽,不想讓我聽到她的哭腔。
可是,我早就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痕,甚至能夠洞察她的內心世界。
她的心裡滿是傷悲,卻要故作從容。
“看到海飛花娛樂城了!”
楊海梅似乎想發出笑聲,可是開口終究還是哭聲。
“海梅,你滑旱冰水平咋樣?”
在我看來,海飛花娛樂城,唯一適合楊海梅參與的,就隻有一樓的旱冰場。
“不怎麼會,我哥活著的時候教過我,但是我沒學會。如果去了旱冰場,我扶著牆都要摔了呢。
我哥滑旱冰很厲害,正滑,倒滑,側滑,尤其是拐彎的時候很瀟灑。
我哥說,滑旱冰的時候,他最喜歡聽荷東和猛士,野狼王和愛你在心口難開。
我哥說,滑旱冰的時候,他會幻想到尚海灘裡的許文強,射雕裡的黃老邪,還有霍元甲裡的陳真。
可惜啊,心裡的幻想都沒有變成現實。小強,如果我哥有你那麼好的功夫,肯定就把洗煤廠的狼狗打死了。”
提到了楊海亮,楊海梅如泣如訴。
能感受到,楊海亮在楊海梅心裡有著很厚重的分量。
似乎沒有哪個妹妹,心裡不依賴自己的哥哥。
哪怕自己的哥哥很不堪,當妹妹的也希望能從哥哥身上尋求安慰,尋求保護。
而且在我的印象裡,小時候,楊海亮對妹妹楊海梅,那是真好。
如果家裡隻有一牙西瓜,肯定會給妹妹吃,他在一旁笑嗬嗬看著。
如果去哪裡玩,都會牽著妹妹的小手,或者把妹妹抱在懷裡。
坐在副駕位置,楊海梅的牙齒一直咬著嘴唇。
眼看著,她的嘴唇流血了,我甚至就連提醒的勇氣都沒有。
害怕自己的言語太蒼白,害怕自己不夠善解人意。
“我爹的屍骨挖出來了,可我忽然很想念我哥,你說,我是不是很怪?”楊海梅回頭看了我一眼。
“你一點都不怪,你是個好女孩,學習方麵尤其有天賦,不管周圍的人怎麼看你,怎麼說你,你都要好好讀書。”
“我很難受,如果彆人這麼說,我會反感,可你這麼說,我就很喜歡聽。因為,我心裡待見你。”
“你待見我,我很高興。”
我這麼說話,容易給楊海梅造成錯覺。
可我心裡想不到更好的回複。
楊海梅釋然笑著“小強,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種類型的女孩,你這麼說話,就像是善良的謊言。”
我很沉默。
雙手扶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路。
我能去做的,隻能是飄雪的天氣裡開車,保證行車安全。
“今朝電器。”
楊海梅輕聲嘀咕著。
“看到了,裡麵有你說的那種進口隨身聽,要不,今天我就送你個隨身聽。”
“也行。”
楊海梅滿臉苦澀,“家裡傳來了噩耗,本來這時候我不該收到什麼禮物,可我又想在心裡永遠記住這段經曆,如果你今天送了我隨身聽,也挺有紀念意義的。”
我把車停在了路邊,帶著楊海梅走進了今朝電器。
這裡有不少小家電,隨身聽、cd機,剃須刀,電吹風。
我碰了楊海梅的胳膊一下,小聲問道“你要剃須刀嗎,送你一個。”
“才不要呢,你個壞東西。”
楊海梅瞪了我一眼。
這時候,站在櫃台裡的後生走了出來,笑道“我就說了,今天生意咋這麼少,都沒人敢進來買東西了,原來是強哥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