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圍著的群眾們紛紛評理,有的人說這狗沒有牽繩子啊,那年輕人憤憤舉著牽狗繩,“怎麼沒有,我剛打算讓它在這花壇裡玩一玩才解開的!”
朱楚楚反駁“就是在路邊哦,直接就衝過來咬我的,幸好我穿得厚沒咬到,我才拿了這個石頭想把它趕跑,我剛扔你就把我推在地上,害得我胳膊受傷!”
事發突然,又是偏僻的角落,根本沒人注意到這一人一狗起的衝突,加上這地方是個監控盲區,一時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年輕的丈夫說,是朱楚楚主動打狗,自己並未推人,是她自己摔倒,要她賠償,朱楚楚則說是狗要咬自己,被推倒在地,也需醫藥費。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嘖嘖評價“我瞧著這小狗很機靈很可愛的,怎麼會偏偏就去咬你呢?”
“就是啊,而且這麼點點大的小狗,怎麼會主動跑去咬人。”
人群中的朱楚楚瞪著眼睛,氣得渾身發抖。李楠知道他們報了警,但這種情況下來了也是各執一詞,互相調解。
不一會兒民警趕到,但也同樣對這樣的情況束手無策,圍觀的人紛紛在批評朱楚楚“為老不尊”。
“這年頭,老人自己摔倒結果就誣陷彆人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網上怎麼說來著,不是好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
朱楚楚被圍在人群中間,如同一頭孱弱的母獸,她太老,太不體麵了,對麵的小夫妻呼朋喚友地叫來了一堆人,而她提著幾個買菜的塑料袋,眼圈發紅地站著。
“隻要你賠錢了就行,我們情感上受到的傷害你多少錢也賠不了,但我們家墨寶當時買來的時候是花了七千多的……”那家的妻子說道。
民警驅散了圍觀人群,決定把這三人帶回局裡調解。李楠瞥了一眼他的警號,上前遞出一張自己的名片“你好,我是和衛虎派出所有合作機構的測謊師……如果有需求的話,可以委托給我們。”
小民警收下名片後對周圍看熱鬨的人群說道“去去去,閒雜人等都退到一邊去,散了散了。”
人群作鳥獸散了。
李楠正想著下一步去找當年那債主問問情況,扭頭看到未可心脫了外套,小心翼翼地將地上那隻小狗包裹了起來。
“它已經死了,救不了的。”李楠說。
“我知道,”末可心將它抱到一邊的花壇旁邊,哼哧哼哧地用手撥開一個小土堆,“可人類吵架跟它有什麼關係呢,這種被不斷培育繁衍出來的小小狗,原本就是畸形的……哪怕什麼事也沒發生,它也活不了多久。”
“命和命之間也是不一樣的。”李楠站著看她忙活。
末可心一愣,難得反駁道“沒什麼不一樣的。”
“小孩子氣。”
李楠懶得和她爭,就像看到小學作文裡寫我的理想,和現實中長大的人,最終都需要自己親身體悟到兩者中巨大的差彆。
“沒什麼不一樣的。”末可心又重複了一遍。
原本以為今日的拜訪計劃泡湯了,哪成想半個小時後,李楠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
當事人們一致要求進行一次測謊。
李楠當仁不讓的答應了。
與大眾印象裡的不同,測謊並不是一項玄學,究其本質來說是一項心理學實驗。測謊師需要以邏輯為網,構建出一整套測試題目,以客觀的人體反應為基準,找尋被測者的“心理痕跡”。
放在這起糾紛中,李楠一一列出關鍵點
一,是狗先咬被害人,還是被害人先打狗發泄?
二,被害人胳膊受傷,究竟是自己摔倒導致,還是被推導致?
未可心此前從未接觸過測謊,見到那些專業儀器連連驚呼,又怕把它們碰壞了,不一會兒看著李楠的眼神中都冒著小星星“你是不是有讀心術?!”
“沒有。”
“我覺得你有!你不光能憑借儀器測……這個真的什麼謊話都能測出來嗎?”
“當然不是,那些感情,心裡的想法,沒有客觀出現的行動,都不在測試範圍內。”
“這樣啊……”
末可心在實驗室裡找了本書翻看。
“你沒彆的事要做嗎?”李楠忍不住問。
“顯然沒有。”
“……”
準備好測謊前的必備事項後,李楠分彆約了朱楚楚和那對夫妻中的丈夫來接受測謊,妻子因有事無法參加。
時間分彆安排在兩個上午,李楠饒有興致的又過了一遍事情的起因經過。
閉上眼睛,她依然能聽到無數種聲音哀求的、陳懇的、自信的、弱小的、憤怒的、咒罵的……
《民宅男屍案的現場勘查報告》在現場粗略發現了六種腳印,有五種已找到相應的對應人最小的腳印,是受害人的小兒子;女式運動鞋的腳印,是發現屍體並報案的大女兒;男士拖鞋為受害人本人腳印;另有一男士皮鞋腳印,為受害者之前的債主;一女士高跟鞋腳印,為受害者之前的同事。
有一枚42碼的男士運動鞋腳印,至今未有排查出對應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