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作業本上都不是你的名字。”周老師摸了摸他的腦袋,“我早就說,辦公室的老師一致反映你們班好幾本作業一模一樣。”
邱田沉默。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想不到故意錯幾題來混淆。你想用這種方法擺脫他們,是嗎?你為什麼不直接說?”
“我媽媽、不希望我在學校惹事。”
“她管你很嚴嗎?”
“是的……”邱田猶豫了一下,“她也是老師。”
周老師“哦”了一聲,“你準備一直這樣下去?”
“其實也沒什麼,”邱田老成地推了推眼睛,“就是有點費時間。”
“不不不,不能這樣。你要知道,人就活這一輩子啊,”她的語氣稱得上輕快,“價值是不一樣的。”
許多年過去了,邱田都記得那個傍晚周老師的話。那之後,他也沒有多麼衝動地去找那些男生打架,這不是他的解決方式。
他的做法是又跳了一級。
邱田搬教室時,周老師又來了,她送了他一本筆記本“邱同學,你繞過了問題,很巧妙。但總有你繞不開的時候,那時候彆忘了勇敢些。”
隨後這個剛剛在學校任職了半年的老師便辭職不知所蹤。這是一份許多人打破頭想擠進來的編製工作,進來後隻要不出重大差錯,可以就此一眼望到安穩平靜的老年。那麼一個文文靜靜的小老師,就這麼走了。
後來,邱田就用這本筆記本寫日記。
說是日記,更像是每日計劃表。因為他所有的東西,母親都會翻看,因此他不再將任何心情記錄在紙麵上。
十四歲的時候,他說想要一台電腦來學習,沒過多久,媽媽就為他買了一台。
那年過年時,媽媽沒有買任何新衣服。
他不是真的結巴,是與他講話的人太少,身邊從未有過同齡的朋友的緣故。後來有了電腦,漸漸地他更加不說話了。
等到他長大後選取專業,媽媽想讓他去最頂尖的學校,邱田終於大著膽子搖了搖頭。他執意要念警校。
警校的分數線對邱田來說是一種浪費,母親因此與他爭吵,將家中所有的碗摔碎在地上,“我費這麼大勁培養你,你真是不孝!”
邱田把房門摔上,充耳不聞。
他被人欺負過,知曉是什麼滋味。如果是隻活一次的人生,該讓它更有價值。
邱田把星星再次折好,輕車熟路的點進了一個係統庫中,上麵是失蹤人員的記錄係統。他敲了三個字,彈出一條對應檔案
周一柳,中專畢業,之後分配到燕廣市第三中學做教師,2004年7月失蹤。上麵的親屬關係裡寫著幾個名字,最前填的是李楠。
這份檔案邱田已經很了解了,但其中有太多他想不通的問題。無奈之下他不抱希望的嘗試了一下以“周一柳”為關鍵字,在暗網中搜索。
無任何結果顯示。
他改用其首字母縮寫,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跳出來了一堆視頻,不過這些視頻的播放量大多隻有個位數,甚至有的僅有一兩個瀏覽量。
視頻的製作很粗糙簡陋,大多就是黑底配上一些白字,連聲音都沒有
——z,又可以見麵了。
——z,左側臉耳朵下麵有一顆小痣,頭發蓋住。
——z,頭疼,總是在頭疼。
——滴。
《邱田的日記》
早上6:30起床。
早上6:40洗漱。
早上6:45開始晨讀。
早上7:30早飯。
早上7:50出門上學。
晚上10:30放學。
晚上10:45寫作業。
淩晨0100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