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瓊引！
銀白結界外，季容澂怔怔站在那處，看向扶蕖的方向。
“婉婉…停下…停下來！！”
一開始隻是輕輕呼喚著，生怕打亂了她的注意力，直到他看清了扶蕖站起身來時腳下的法陣。
是，他們一起所創的誅魔陣。
此時的扶蕖已經將化為黑霧的舒清墨完全吞噬，神罰之雷就是在那一瞬就落下。
億萬年來的天道秩序絕對不會允許一位即將墜入魔道的天道出現，九九八十一道神罰天雷是警示，亦是對扶蕖體內魔氣的驅逐。
撐下去就是生，若是抵擋不住，那便是同諸神消散於這世間。
很顯然現在是扶蕖成功了，隻是體內那團黑霧所含的痛苦、仇恨、陰暗還在她神軀裡橫衝直撞。
扶蕖輕輕搖頭，保持清醒，她不能停下。
“嗚啊！咳咳…”
兩人目光相對，扶蕖剛想開口，口中的血止不住，湧得更厲害了，顫抖的手倚著劍借力起身，“無…無事…徒兒、徒兒會沒…”
沒事的，最後幾個字還未說出，扶蕖先撐不住跪在陣中，兩個劍靈想從融合劍中化形而出，皆被她阻攔了。
誅魔陣，即使她現在是神魔雙修的天道也會被絞殺，更彆說是她的本命劍也會承受同等的折磨。
“彆出來，這是我理應承受，若是、若是我不在了，息蓮峰就隻有你倆陪著師尊了…以後…以後你們好好陪著師尊…”
扶蕖指尖輕輕撫過劍身，劍身沾染著她的神血，血跡斑駁卻還是難掩它原有的流光溢彩的光芒，帶血的指尖觸碰著劍柄綻放的月瓊花。
“月瓊花海怕是、不能再一同去看了…”
扶蕖氣息微弱，輕輕笑了笑，她能明顯感覺到剛才吞噬的黑霧中濃鬱的魔氣還在四肢百骸裡穿行，舒清墨還在掙紮，可自己準備了這麼久又怎麼會留他這個隱患繼續存在。
現如今人、鬼、仙三界由天帝淩潯統領，妖界由海懿和宋禾莞管理，魔界也已經與仙界簽訂契約和平共處。
神界、神界也開始了新生，師尊體內魔氣已除，日後有月極極夜相伴左右，再慢慢修煉也是極好，想來便也沒有什麼需要自己擔心的了。
如此便好。
“婉婉…”
季容澂站在原地沒有動，不敢也不會越過這道銀白結界，不是他現在毫無修為不能穿過，是扶蕖知道也相信季容澂不會阻攔自己，他會支持自己所做的所有決定。
他剛踏出一步，扶蕖破碎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師尊，帶我回息蓮峰吧…也算、算是繼續陪在師尊身邊了…”
“可好？”
扶蕖氣息微弱，短短幾句卻也是耗儘力氣。
隻這一瞬，季容澂終究還是穿過了銀白結界，站在誅魔陣前。
法陣金紅的瑰麗色彩照映在扶蕖臉上，好似回光返照，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師尊還是來了…”
“我來與你一同承擔。”
“徒兒、早已想到師尊會、會這麼做…”扶蕖抬眸，與他對望，“所以、此陣隻會有、有徒兒一人可入內…”
隻這一眼，季容澂便知道扶蕖的誅魔陣已快完成，他抬手輕輕貼近法陣外的屏障，“我等、等，你我再相遇那天。”
話很輕很輕，如此短短的一句話卻也飽含深情與遺憾，他再也藏不住對扶蕖的情感，一向平靜如水的眼眸中皆是悲涼，“等此陣完成，我帶你回息蓮峰。”
“好…”
季容澂不敢眨眼，生怕這一瞬後扶蕖就徹底消散。
陣中的扶蕖闔眸，她體內神力耗儘，滿頭青絲已成白發，額間紅得發黑的彎月圖案慢慢褪色，最後化作點點細碎粉末，直至徹底消失。
“萬物生靈既生於世間，便會有消逝的那一日。世間萬物無一例外，皆遵循天之道，願六界謹記。”
扶蕖的聲音雖輕，但卻蘊含著最後的法則之力，從這座古廟祭壇，從神界四散，響徹整個六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