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碰它。”宋謹冷冷地說。
宋星闌愣愣地點頭“噢。”
然而他心裡在想剛剛碰到哥的手了,嘿嘿
宋星闌在早飯時一口氣乾掉了兩碗粥兩個雞蛋五個肉菜包。
宋謹吃完後坐在位置上看著他,宋星闌見宋謹這樣,連吞帶咽地趕緊吃完了,然後抹抹嘴,問“哥,你在,在等我嗎?”
宋謹問他“你那天晚上是要來找我?”
“啊?”宋星闌一臉茫然。
昨天和趙海通電話的時候,說起車禍,趙海說那天宋星闌是剛下飛機,立刻就開車出去了,結果上高速不久後出了事,側前方的一輛車突然爆胎,跑偏側翻,而宋星闌在飛機上應該是沒有休息好,有些疲勞駕駛,所以沒能及時刹車做出反應,直接撞了上去。
那條高速就在村子外,宋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宋星闌是來找自己的。
然後趙海告訴他,車禍時,宋星闌的車後座上有一個蛋糕。
於是宋謹問了車禍時間,果然是他生日的那天晚上。
他覺得荒唐,覺得可笑,又覺得無解。
三年沒見,要說宋星闌是專門回國為他過生日,宋謹是不可能信的,他隻知道說不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宋星闌監視著,所以整件事的重點並不在於生日和蛋糕,而在於宋星闌來找他。
找他能做什麼呢,無非就是跟三年前一樣,侮辱、折磨、強暴。
如果那天晚上宋星闌沒有出車禍,自己麵對的將會是什麼?那晚唐閔和何浩都在,宋星闌要是到家裡來發瘋,就真的等於把宋謹三年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生活都毀透了。
宋謹並沒有陰暗到覺得宋星闌出車禍是活該,但他也是真的後怕,怕那個冷血的瘋子再次出現在麵前。
“我特彆討厭蛋糕。”宋謹看著宋星闌,一字一句地說,“尤其是你送的。”
宋星闌直視著宋謹的眼睛,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後有些認真地說“那就,就,就不吃蛋糕了。”
然後他起身開始收拾碗筷,他哥一早起來做早飯,自己又吃了那麼多,宋星闌覺得碗必須他來洗。
宋謹也沒攔著,隻是漠然地看向門外。
宋星闌抱著碗去了廚房,沒過多久,傳來一聲清脆的破碎聲,宋謹並不意外地起身,走去廚房。
碗被打碎了一個,宋星闌還杵在原地愣著,見宋謹過來了,他立刻蹲下身去撿碎片,嘴裡還說著“對,對不起,對不起。”
宋謹剛想讓他彆碰了,宋星闌就嘶了口氣,觸電似的縮回手,看著食指指尖上的傷口。
當初被捅了一刀打了一拳都一聲不吭的人,現在倒是會因為這種小傷口而痛了。
宋謹拿了掃把過來打掃碎片,宋星闌站在一邊,捏著自己的手指頭,有點著急地問“哥,我的,我的手,流,流血了,怎麼辦啊?”
“用水衝,再擦乾,拿紙包著。”宋謹頭也不抬地說。
“噢……”
掃完地洗好碗,宋謹出了廚房,看見宋星闌正坐在門外的椅子上,低頭看著他那根被紙巾包成饅頭的手指頭。
宋謹能清楚地感受到,宋星闌長高了,骨架已經完全長開,五官出落得成熟分明,真人比之前那張模糊的照片更驚豔,如果不是因為傻了,他的臉上不可能出現這種懵懂小心的表情,隻會更冷銳更可怕。
原本是外人眼中的天之驕子,現在卻成了能盯著自己的手指頭看上半天的傻子。
宋星闌聽到腳步聲後抬起頭,看見宋謹站在自己麵前,手裡拿著創可貼。
“哥。”宋星闌謹慎地開口,“碗,被我,被我打碎了,你是,是不是很生,生氣?”
宋謹沒理他,蹲在他麵前,把他手指上的那團紙巾拿了下來,拆開創可貼,繞著指尖纏了上去。
貼好之後,宋星闌豎著自己的食指,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對著宋謹傻笑“謝謝,謝謝哥。”
宋謹站起來,垂眼看著他,突然問“你是來討債的還是還債的?”
不等宋星闌有什麼反應,宋謹又說“你已經從我身上拿走很多了,我真的沒什麼可以讓你踐踏的了,我也不需要你償還什麼,我隻是不想再見到你。”
“你為什麼是我弟弟啊,宋星闌。”
宋星闌隻是抬頭靜靜地看著宋謹,那雙眼睛深黑,從前裝滿了又冷又狠的恨意,此刻卻清得發亮,在早晨的陽光下透著澄淨的水色。
能當做沒發生過嗎?能重新麵對嗎?能忘記嗎?
不能。
但也沒有彆的辦法了,宋謹隻能逼著自己把宋星闌當做一個全新的人來看待,過去的事無法抹消,然而當宋星闌以弱者的姿態出現在麵前時,宋謹確實無法做出任何殘忍暴虐的報複。
因為他跟宋星闌不一樣,他不想當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