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儀殿。
懿貴妃孟吳越揉著鬢角,頗為無奈地看著身前垂首心虛不已的七公主秦榮瑤。
維夏討好地端上一杯參茶,懿貴妃擺了擺手拒絕了。
清和瘋狂朝七公主使眼色,七公主卻隻是睜圓了眼睛,眨巴了兩下。
她一臉不明所以的神情叫懿貴妃見了,懿貴妃隻覺得心頭有一股無名火起。
不生氣、不生氣,這是她最小的孩子。
大公主秦榮祿端莊,七皇子秦明瑞卓然,三個孩子裡出了一個傻的也正常。
老天對她也算厚待了。
忍一忍,這是老天爺給她的磨礪——
忍不了一點!
“混賬!你給本宮跪下。”懿貴妃孟吳越怒不可遏地拍了拍案桌,案桌上紋絲未動,她的手掌瞬間紅了。
七公主扁了扁嘴,慢騰騰地跪了下來。
“兒臣跪下了。”
懿貴妃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都要氣笑了。
“你可知錯。”
七公主眼中聚起了水波,眼淚一顆一顆打在了地上,猛地搖了搖頭,將淚珠甩了出去。
“兒臣、兒臣錯了。”
“錯在哪了?”
“不該偷聽母妃和賢妃娘娘說話。”
“然後呢?”
七公主搖了搖頭,哭哭啼啼地說不出話來。
“你要去哪?”懿貴妃咬著牙問道。
她對小女兒還是太放縱了,要不是秦榮瑤身邊的宮人懂事,這會兒她的籌謀怕不是都毀了。
懿貴妃孟吳越從未忘記過自己的長子二皇子秦明珩的名字,還有她的母親傅蘭絮的死。
母親死後,她叫人查出了關於她進宮之後,母親在宮外的生活,事無巨細,孟吳越都一一察看了。
也就知道了母親自請下堂出家之後,孟星河和孟星野的生母安氏那個蠢婦對母親窮追不舍的刁難。
還有孟星河對母親的接濟。
陛下初登基那幾年,她沒想到自己穩穩當當的做著代掌鳳印的懿妃娘娘,宮中的最高位,居然還有人膽敢怠慢她的母親。
若是孟星河沒有入宮,讓安氏有了讓孟星河代替她在宮中位置的野望,母親是不是就不會喪命了。
她對孟星河的觀感極為複雜,初入宮時,孟星河在她麵前乖順尊敬,在她麵前編排父親的為人,後來姐妹二人決裂之後,見麵隻當對方不存在,嗆聲、吵嘴都不存在。
安氏害了她的兒子,孟吳越沒有要害孟星河的兒子四皇子的動作,則是盯緊了孟星野,隨時準備要他不得好死。
可惜陛下給她認的父親是伯父一家,伯父一家怎麼會幫她對付本家的侄子孟星野呢?
更何況孟星河有四皇子,齒序還在她的七皇子之前,孟星野是四皇子嫡親的舅舅,娶了齊國長公主不說,還常駐邊地建功立業。
孟吳越作為深宮婦人,想對付一個這樣的將領,鞭長莫及,她一邊尋找機會,一邊等著七皇子十六歲成年入朝聽政。
與她交好的賢妃的五皇子和她的七皇子,還有孟星野都在安南,天時地利人和。
她定要叫安氏最在乎的兒子,不得好死的同時,連累親外孫四皇子,“死得其所”。
“兒臣隻是去朱雀殿找八妹玩。”七公主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今年好好的待在鸞儀殿待著,本宮讓畫工女史來好好的教你學畫,不到精通不準踏出鸞儀殿一步。”
“兒、兒臣領命。”七公主秦榮祿抽抽搭搭的點了點頭,抓著一旁來扶她的清和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目視著七公主被送回後殿,懿貴妃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帶著哭腔問道:“本宮是不是錯了,當年因為大公主是長女,嚴厲教導,卻在七公主這卻由著她的天性,將她養得這般天真。”
“娘娘。”維夏想要安慰卻不得其法,有些口拙,隻得握緊了懿貴妃的手。
孟吳越一把抹了眼淚,正了正色,對維夏說:“七公主因為八公主對談玄說妙起了興趣,被本宮嚴厲斥責,拘在了鸞儀殿,本宮容不得這些虛妄荒誕的東西影響了皇嗣。”
“對了,序學館那邊,本宮親自去告個假,去取本前朝史來,讓人每日早晚讀給七公主聽。”
維夏了然地點了點頭,“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