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秒,孟清棠呼吸變得微顫,難以置信地斂住呼吸。
清亮的明眸跟著緊縮,渾身都僵硬住了。
唇瓣輕微張開,瞠目看著近在咫尺的冷白又虛弱的麵龐。
本就亂成棉線團的她,此刻更是百感交集,明顯呆愣住了。
這、這是不是太……
孟清棠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隻覺得臉頰很熱,心跳的比方才還要快。
伸出去的手,此刻還捏著勺子,而程白在喝完的那一刻,便鬆開了勺柄。
又往後退了退,與孟清棠分開一些距離。
隻不過,在分開的那一刻,程白便抬起眼皮。
與以往一樣溫柔隨和的目光,便再次落在孟清棠的臉上。
把她的反應儘收眼底。
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暫時並未出聲。
其實……就連程白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那樣逾越的行為。
明明,隻是一掠而過的想法而已。
這手,怎麼就這麼快呢。
看來,還是自己太逾越,不規矩了,把她都嚇到了。
現在想想……程白這才反應過來。
方才的行為,可不是正常‘兄妹’的相處方式。
就這樣,周圍的一切事物好像定格,靜謐到所有感官全部放大,彼此的呼吸都能被聽得一清二楚。
沉重、平緩、紊亂、又短喟……
這些,都是從程白的呼吸中感覺到的。
而孟清棠,則是全程驚愕、呼吸顫抖、心跳紊亂。
是她太單純了嗎?
怎麼感覺方才很親密?
不對啊。
她不是把程白當成兄長來對待嗎!
這更奇怪了……
兩種不對勁的感覺在腦海中抗衡,讓孟清棠焦躁不安又久久不得平複。
似乎察覺到了孟清棠此時異常的情緒波動,程白總算舒了一口氣,眼底漾著的笑加深。
嗓音就像潺潺溪水,明澈動聽,“抱歉,是我唐突了。”
“從小到大,無論是生病還是年幼,我的家人始終都沒如此體貼入微的照顧我。”
“但……剛才的確是我衝動了,如果冒犯到了你,我的錯。”
程白二十四了,他從剛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命運。
雖然他出生在普通人羨慕的高度,享受普通人沒有的待遇和富貴。
可現在想來,這些對程白來說都是枷鎖。
他必須優秀,優秀的同時,還要被迫把程冰捧在手心裡,她任何的無理取鬨都是他買單。
更彆說在生病時‘體貼入微’的照顧了。
程遠從小給他灌輸狼性思想,要當一個冷血動物,因為冷血動物不會說疼。
所以,到現在,程白除了在程淮身上感受到一丁點親情。
其他的,再怎麼奢望都怎麼奢望。
在孟清棠這裡,他總算感受到了那種對他來說陌生的感覺。
但……著實唐突了。
程白那雙好似揉碎月光的深邃眼眸低低凝著孟清棠,默默等著她回過神,等著她或好或壞的答複。
而聽完程白低緩的話,孟清棠又是驚訝了。
為什麼要道歉?明明是她的失誤……
萬一他有潔癖呢?
但回想方才程白那不假思索的畫麵,又不像有潔癖……
孟清棠停頓片刻後,便頓時回過神來,趕忙收回發酸的手。
搖搖頭看向程白,語氣清麗婉轉。
“嗯……倒是沒有冒犯到,隻是……這件事原本就是我的失誤,應該是我跟你道歉……”
“那……湯,還喝嗎?”
孟清棠餘光瞄了眼湯,又略顯尷尬望著程白。
“總不能浪費了清棠的一番心意,隻不過……可能得麻煩你了?”
程白苦笑一聲,抬了抬快被包成粽子的手。
不嘴硬的話,還真挺疼的,畢竟他是有血有肉的人。
不得不再感歎一句,程歌的手下,下手是真的狠啊……
半條命差點兒交代了。
不過,即便孟清棠廚藝不錯,程白以後也不希望她再做了。
白白嫩嫩的一雙手,就該不沾陽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