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也是一個明確的表態。
賀明川見她如此,雖不放心,但也不再試圖說服她。
“說的什麼話,”他語氣輕鬆,打橫抱著她起身,“做生意本來就要承受風險,沒有瞳畫,也有彆人。以後你就會發現,這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波折。”
說完,掂了掂懷裡的人,“衝個澡,今天早點休息,周末我們再去檢查一下。”
錢橙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地應了一聲。
心裡卻漫無目的地想著,去年夏天這個男人冷著臉拒絕她周末請教工作的由頭,今年冬天卻任由她在懷裡放肆宣泄壓抑的情緒。
恍惚間頓生時空錯亂之感,把人又抱緊了一點。
周末檢查的結果,是錢橙抱著新開的藥回了家。
網上的討論依舊沸沸揚揚,甚至有人P了錢橙的遺照,聲稱要為網貸受害者討一個說法。
這種話錢橙向來是不理的。
有人選擇凝視深淵,有人轉身擁抱陽光。
欲壑難平,對於虛榮大過生命的那些人,她不理解,也不同情。
當年她身邊的很多同學,包括杜青陽,走出山村已經耗儘了幾代人的心血。學校勤工儉學的崗位一向火爆,大家都在努力抓住一切機會完成學業。
也怪他們太傻太天真,沒想到竟然有人會為了一場演唱會門票、一個新款的手機或是限量款的衣服鞋子,伸手去觸碰那些遠不是自己能負擔的奢侈品。
說起來瞳畫這遭也是無妄之災。
當年各種小貸如火如荼,不說瞳畫,其他各種機構、甚至有些官方賬號都在鼓吹花明天的錢、圓今天的夢。因此最初跟小貸公司接觸時,錢橙隻當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貸款渠道。
但沒過幾個月,當第一起深陷裸貸的女生自殺的新聞出來,她才意識到不妙。
這時候她和孟從理才知道,這些小貸公司利息高得有多離譜。新聞中的這家小貸公司他們也聽說過,是在學生中知名度很高的一家,甚至身邊也有同學在用。
自殺的女孩子來自偏遠地區,但吃穿用度遠超身邊的同學。她身上背的包包過萬,日常也是標準白富美的打扮,誰也想不到背後竟是這樣肮臟的產業鏈。
瞳畫連夜下架了廣告,但這個汙點抹不去了。
其他遊戲公司也有同樣的問題,畢竟這些小貸公司給的太多了。現在瞳畫前車之鑒在前,大家都在忙著清掃後院,把網上的痕跡抹乾淨。
錢橙不想把彆人牽扯進來。
他們現在要做的是正視自己的問題,何必四處樹敵。
宋明冉也看到了這些惡評,借著吃飯的名義叫錢橙小兩口去了家裡。
“怎麼瘦了這麼多?”一見麵,她瞧著錢橙的尖下巴,皺起了眉頭。
明明上次見麵,她還是鵝蛋臉,下巴圓潤討喜。
“宋總,”賀明川跟在後麵進門。
他接過錢橙的外套遞給了候在一旁的保姆。
薑翊安拉著賀明川去書房喝茶,把客廳留給了錢橙和宋明冉。
今天他們談正事,宋明冉把兒子送去了爸媽家裡,老兩口一早就在家催著保姆出發,在家等著迎接外孫了。
“橙子,你跟賀總最近怎麼樣?”宋明冉塞給她一杯熱巧克力。
賀家最近也被拉出來遛了一圈,看得她心驚膽戰。
瞳畫這個事可大可小,但賀明川被拉出來做靶子,賀家是斷不會容忍的。也許是賀明川從中斡旋,賀家到現在沒有動靜。
“什麼怎麼樣?”錢橙看向宋明冉,“我們好著呢!”
這叫好?宋明冉看著她像個霜打的茄子,又開口道:“你們的聲明我看了,跟賀總商量過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