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皇,已經把注意力投向了這片戰場,他們身上的標記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刺花螳螂的棲息地,大地緩慢裂開,紅瑪瑙色澤的蜘蛛足腕從裂縫之中爬出,
九號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臉上的六對眼睛都眯了一下,馬上便適應過來,
他那恐怖的體格比刺花螳螂要大上一圈,再一次沐浴陽光的感覺,再一次呼吸地麵上的空氣,讓他有些迷戀。
“陳棄,好久不見,”
原本蟄伏在巨大花房中,隨時準備行動的刺花螳螂見到了這突然的來客,
他看著九號,仿佛未曾更改的麵容,又氣又怒。
“你!!!憑什麼?!憑什麼你還能保持人樣!!!”
陳棄厲聲質問,那雙紫色的眼睛裡麵帶上了血絲,他們都是同一種人,同一種身份,為什麼對方的處境過得比他好!
心裡麵巨大的落差感,使得他原本就不穩定的情緒開始逐漸崩潰,
“葉裁衣,你為什麼要攔我...你為什麼還活著...你為什麼還有機會!!”
可稱得上絢麗的刺花螳螂張開翅膀飛行至半空,還待在此處的其他刺花螳螂也紛紛從花苞之中飛出。
漫天刀雨瞬間傾瀉而下,一張半透明的紅色珠網在半空之中拉開,把所有的攻擊全部阻擋。
不知道什麼時候,緋紅狼蛛們已經全部來到了地麵上,它們聽從父親的回應,接替任務阻攔起了刺花螳螂群。
不能飛行是它們唯一的劣勢,但這些小可愛們的唯一任務,隻是保證這一場戰鬥不被其他東西打擾。
“約束,”
天空中的漁網瞬間合攏,陳棄身上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刀光劍影之下硬生生的切出一個突破口。
一個又一個的牢籠出現在陳棄周圍,
“就這點攻擊手段可殺不死我!!你還真是一點都沒進步!”
一輪彎月映入瞳孔,它突破了層層封鎖,十張蛛網組成的連環護盾被切割到了極限,最後崩斷開來。
最後是九號伸出了手掌,接下了這一輪彎月,他的虎口被割開,鮮血從其中流下來,很快便愈合住了。
“這個味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的身體裡有祂們的力量,難怪你還能保持住自我哈哈,”
紅色的絲線不斷纏繞而上,九號的蛛網凝聚成了一柄柄螺旋長槍,刺花螳螂越來越近,不斷的在蛛網中輾轉,
九號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可在他身體上的紅紋已經開始生長了,它們逐漸擴大,像是要把九號的整具身體都轉換為那種質感。
原本唯一那雙人類的眼睛,瞳孔也開始分離,逐漸變成了重瞳,過度使用能力會導致他的身體蟲化度增加。
這場戰鬥其他人都參與不進來,蟲皇的行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不小心還會幫倒忙。
“看看你的樣子吧,你很快也會變成怪物了,就像我一樣,”
陳棄的攻擊不斷,束縛一點點破碎,他們的距離拉到了20米,
這個距離...
“結繭吧,”
原先斷裂的蛛網在一瞬間全部重新連接串聯繃緊,無數透明的絲線四麵八方合攏把陳棄牢牢的束縛在繭中。
困不住的,那家夥的鐮刀太鋒利了,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你在恨我,”
“恨?當然!你這個心機的小人!你當初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今天的這一幕了,”
陳棄獰笑起來,在刀上覆蓋了一層紅光,圍困的繭瞬間被劈砍出了一道十字。
“當時那個愚蠢的蟲皇是你故意讓我補刀拿到它的力量的,多強的力量啊!把我的身體侵蝕成這副模樣,”
“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的臉就消失不見了,哈哈哈哈!”
當時他們的那次潮汐之所以會誕生出兩隻蟲皇,就是因為有一隻在那段時間隕落了。
他們兩個作為曾經那隻蟲皇培養的繼承人,在最終環節彼此廝殺的時候,直接聯手將粗心大意的蟲皇解決掉了。
陳棄獲得了對方的力量和領地所有權,而葉裁衣則是通過潮汐的途徑抵達了那個級彆。
他們力量的來源就有本質的差彆,陳棄獲得的力量確實更加混沌,更讓他容易被副本同化。
“抱歉,”
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成為定局,但就算顛倒過來,結局也不會變。
陳棄依舊會憑借新蟲皇的身份占領那片無主的土地,大肆搜刮副本之中的特殊寶物,尋找離開的方法。
而九號,他還是會默默的去到地底,摒除外界雜念,維持著自我,等待著一個不知何時來訪的人。
鐮刀高高揮舞,嗜血的基因在陳棄的體內叫囂,如果能吞噬掉九號,獲得對方的那份能量,那他是不是還有變回人類的可能?
火紅的紋路爬滿了九號的手臂,讓他的雙手變成了紅瑪瑙,上麵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紅色蛛絲,就像一副手套。
陳棄有些驚諤的看著九號抓住了他的鐮刀。′
“抓到你了。”
天賦技能:千絲相縷、同心結(天級)葉裁衣確實是個奶媽,他的戰鬥能力比起其他人確實不夠優秀。
但他的參照物是那些身處於天榜上的玩家們,請不要忘了他本身也有天榜的實力。
在這個玩家的實力最多抵達人榜,bo頂多地榜級彆水準的副本中,他的個人數據麵板就足以碾壓那些家夥。
但他從來沒有表現過,一直以來也是以奶媽的身份和眾多玩家們相處的,哪怕是陳棄也不知道這家夥的底細。
千絲相縷
可自主選擇目標,形成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進行治療,
這個技能可以把隊友從戰場裡麵直接捆成膠囊拽出來,同時附帶一些安神之類的效果。
作為保護技能來說也是值得信任的存在。
在葉裁衣突破了天級進階副本後,這個能力便催生出了戰鬥能力,
誰能想到一開始在進入副本的時候,這隻是個類似於創可貼的技能,
“木偶”玩家95%以上所攜帶的初始天賦都和各種各樣的攻擊有關,像他這種絕對是少數中的少數。
衝撞入體內的氣被悄然化解,刺花螳螂逐漸被束縛住,任憑對方怎麼努力都無法掙脫。
九號剛剛隻是在放水而已,就是為了避免對方逃脫,
他已經使用了自己隱藏的能力,副本肯定會有所察覺,蟲化已經無法避免,他必須在蟲化前成功脫離副本。
陳棄從未想過他們之間的戰鬥力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周圍的樹木和那朵他們居住的巨大植物都受到了摧殘。
場麵一片狼藉,專屬於蟲皇爭鬥的氣息,壓得其他蟲人喘不過氣。
看著葉裁衣,第一次清楚的認識到那個格外溫柔的人,似乎真的想置他於死地。
“葉裁衣!你想要脫離!我可以陪你去乾掉古巨蚊!那家夥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這個副本最大的隱患!”
“不是我們...我和你早就已經不能稱之為我們了。”
葉裁衣看著那隻刺花螳螂紫色的眼睛,像是透過那雙眼睛在緬懷故人,
對方像紫水晶一般的眼球開始凸出,原本醫療用的束縛帶越勒越緊,蟲皇堅硬的骨骼都被壓縮變形,
“陳棄,他已經死了,”
眼前這個用陳棄口吻說話的刺花螳螂,不過是係統複製了對方的人生軌跡,作為代碼推演運行的存在。
在被同化的那一刻,那個名叫陳棄的“木偶”就已經死在了這個副本中。
“陳棄,你愛你的父親還是恨他?”
這句用平靜的語氣說出的問題,仿佛關乎著自己的生死,陳棄似乎在思考著答案,喉嚨的話卡殼了。
“所以你不是他,那個瘋子,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說我愛他,”
“看來對精神病患者還不能做到完全模仿對方的思維邏輯。”
實際上一個神經病還能回答什麼呢?偏執,固執,扭曲,
眼前的這個家夥就算繼承了對方的身體和全部記憶,也無法學會對方的思考模式。
“當初我和你說我要在這裡等一個人,在我離開的時候,會帶著你,”
哢嚓...
似乎有什麼東西斷裂了,是骨骼還是...繭...
翡翠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刃利刺入了九號的胸膛之中,
九號反應迅速,瞬間將對方擊退,沒讓傷口刺的太深,抬手給自己修補傷口。
他看著被困在自己技能裡麵的舊殼,和站在眼前這個全新的蟲人,
縮小了一整圈的刺花螳螂身上的白點變換成了猩紅的顏色,對方不再言語,眼神中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
真正的戰鬥似乎才剛剛開始...
...
“十一,該讓開了,”
伊一進入了隱身狀態,可醫生說話的方向分明是衝著他,像是清楚知道自己在哪裡一樣。
蟲皇已經在天邊注視著這裡了,九號那邊還沒好,他得拖夠時間。
“不用護著那個蟲人,他跑了,底下還有那麼多玩家,數量足夠了,”
“你是以玩家的身份進來的,殺死玩家不會有經驗的,”
要不然早就亂套了。
“我知道啊,轉換一遍不就好了,讓那些蚊子把他們殺了,我再把蚊子給掐死就好了。”
醫生食指從笑臉肌滑到下巴,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來,讓我看看你的成長進度,”
手術刀指向藍墨,藍墨麵露凶狠的表情躲藏進了陰影中,在廣袤無垠的天際也隻有伊一旁邊的位置有陰影了。
幻光
他們相處的空間開始變化,每一個平麵的維度都開始扭曲,物體和空間無時無刻不在變化。
讓人看了一眼想吐的程度。
醫生手中出現了幾枚龜甲,放在手心之中拋投,在此過程中不斷變化,高級動物的內臟,腐爛的肉塊,布滿吸盤的蠕蟲球。
見到那些他曾經恐懼的東西,此時的醫生隻覺得好笑,
空蕩的天空之中出現了無數的東西,他們不停的閃爍變換,似乎正在剖析他的內心,尋找他的恐懼。在某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切割成了無數塊,意識全部分散開來,他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分散在各處。
還能通過各種各樣的視角看到此刻的慘狀,就像曾經被切割的目標變成了他自己。
“我不會畏懼這些東西,因為我的身體中有著崇高的理念,”
龜甲再一次落到手中,這一次上麵的紋路亮起,扭曲指向一個方向。
醫生握緊了那把手術刀,在感覺之中左右亂飛卻直挺挺的朝著目標靠近了。
“彆碰到他的刀,儘量彆近身。”
提醒了一下蠢蠢欲動的藍墨,伊一手指撫摸上了掛在脖子上的鈴鐺,
這個家夥並不畏懼死亡和恐懼,幻光所能起到的效果大打折扣。
那就先用這招試試吧...
發動天賦:勾勒萬千的雙手
幻光扭曲的陽光變成了他最好的顏料,在他的心意下快速融合,組成了一幅全新的畫作。
畫中的男人栩栩如生,穿著一身銀灰色的風衣,手掌覆蓋著鑲嵌著金絲的手套,下一刻他的手掌握緊。
轟鳴的雷聲自那手掌中傳來,醫生瞳孔中突然出現了萬道雷霆,超越音超擊過了他的身體。
由顏料憑空勾勒出來的男人,那雙全黑色的眼睛中滿是自負和上位者的權威。
“天災,”
烏雲在天空彙聚,電光在其中醞釀,仿佛世界末日前的前奏。
“聶空明,”
所有看清那道身影的人都不由得喊出了對方的名字,整個遊戲之中最為高調,最為強大的男人。
他的名聲如同雷鳴一般在玩家耳中震響,
寧有如飛在低空之中是少數能夠看清楚的人,看著那道身影,她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算知道那個新來的隊員身後有很大的後台,但沒想到這麼大,已經遠遠超出她的預料範圍了。
聶空明可不會隨便授權自己的形象,他的律師團隊可是會追責的,
萬丈雷霆中的一縷被聶空明抓握在了手裡,緊接著做出了拋投標槍的動作,那隨手一丟的神態,像極了那家夥戰鬥時的目中無人。
“咳,”
醫生感覺自己的身體被電流穿過,心臟在某一刻都停止了搏動,握緊刀刃的手掌沒有一絲顫抖。
他的表情也從始至終沒有變過,
“這個是你擬造出來的吧,給你一句提醒,不能立刻殺死我,就永遠不可能殺死我。”
身體表麵那一層焦黑的皮膚被快速迭代,醫生在雷霆暴雨中修複著自己的身體。
雪白的門牙在焦黑的皮膚襯托下,看著有幾分搞笑,
“太陽毒蛾,很合適你,”
古巨蚊群重新朝這個方向飛來,他們用身體組成了一道黑色的屏障,企圖遮蔽住天空。
如果能夠遮蔽陽光,那這個幻鏡的效果就會削減大半。
伊一當然不能讓對方輕易得逞,旁邊的人已經先一步衝出去了。
“請交給我。”
醫生並沒有阻攔藍墨,覺得對方螳臂當車,
...
伊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有非常淡的虛線出現在了他的皮膚上。
那個醫生明明在被雷霆壓製,可依舊給予了反擊。
他的身體正在快速習慣電擊的感覺,這個副本的蟲人並沒有電擊能力,所以他的身體也並沒有迭代過相應的抗性。
隻需要再多拖一會兒,他的身體對電擊抗性就會越來越高,到那時候那個單一攻擊手段的假人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藍墨看著鋪天蓋地的蚊子,沒有絲毫退縮,毒霧擴散了出去,在霧氣中的每一根毒針,都可以在關鍵的時候變成小蠍子發起致命攻擊。
他現在等級已經算很高了,那些蚊子大多數都是消耗品,並不能抵擋住他的攻擊,完全依靠數量逐漸推過來。
天空的光線被一點點的侵占,藍墨隻能儘量減緩這個過程,同時他也要留心醫生,他現在處於一個絕對不能死的位置。
至少不能死在那家夥的手上。
蠍窟
讓人看了得密集恐懼症的數量擁擠在一起,上百萬隻的蚊子,衝撞著每一寸空間。
伊一飄揚的酒紅色頭發逐漸被陰影覆蓋,身後的翅膀隨著光芒消失也暗淡了幾分。
幻光製造的大範圍幻境,在缺失了直射光之後範圍和威力驟減,
天賦:完美無缺的主刀手術
標記,然後是切割,從不失誤的手術刀能夠精準的切開一切阻礙。
備注:追求完美極致的人,你所追求的完美不過是須臾中的夢。
以迭代作為近乎不死之身的防禦,又用完美無缺的主刀手術作為進攻的手段,醫生精挑細選的天賦,足以立於不敗之地。
哪怕是幻光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在天空中布滿了切割線的那一瞬間也被均勻的切開破除了
仿佛鏡麵碎裂,幻光留下了最後一場雪花消散。
醫生在雷霆過後全身的皮膚都已變得格外醜陋,那焦黑的外殼,是迭代出來免疫雷霆的結果。
伊一看著飛到眼前的醫生,握緊了手上的東西。“謝謝你,醫生。”
?
這句意不明的話,是伊一內心中下的最後決斷,醫生曾經也是幫過他的人,可任何想傷害他家人的存在,他都不會容忍。
“你覺得憑你五號那點殘留的東西能打過我嗎?”
醫生並沒有著急著攻擊,哪怕那隻蟲皇已經在催促他了,他伸出了手掌。
“作為我最喜歡的孩子,我還是願意給你機會,把五號交給我,然後不要再插手我和他們之間的事。”
而伊一給出的回答是搖動了手心之中的鈴鐺,
叮鈴~
一把巨大的斬馬刀落入了他的手掌心中,親切的能量在呼應他,
沉重的巨大武器仿佛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可以輕鬆任意揮舞起來。
“遊弋哥哥,幫幫我,”
隨著像口訣一般的話語念出,在他的背後覆蓋上了一個高大的人影,那麵目模糊的身影把手搭在了他的手掌上。
“哎,到頭來還是要走到這一步,你也被改變了,十一”
切割線逐漸爬上了身體,伊一表情冷漠,絲毫沒有在意,感受著手中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