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撚著胡須,雙目炯炯有神。
“朕知道你是為了黎敬仁下達的聖諭而來,想要問問朕為何改變決定,取消了你內侍省知事的任命?”
“奴婢不敢!”
張寶善被戳破了心事,急忙磕頭如搗蒜。
“無論奴婢擔任什麼職位,都是聖人的馬前卒,甘願為聖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李隆基緩緩起身,撚著胡須道“你出賣高力士,論人品,朕應該殺了你……”
張寶善嚇得趴在地上,汗流浹背,大氣也不敢喘。
李隆基又道“可你能為了朕出賣高力士,可見你能給朕做一條忠實的鷹犬……”
“奴婢願為聖人做牛做馬,做雞做犬……”張寶善磕頭如搗蒜。
李隆基繼續道“朕寬恕你這次出賣高力士之罪,以觀後效。你若真能為朕儘心竭力,這內侍省知事的位子早晚是你的。”
“奴婢願為聖人上刀山下油鍋!”張寶善再拜。
李隆基又道“朕之所以敲打你,還有另外一個目的。朕懷疑勾結李瑛的除了高力士之外,還有其他人,免去你的內侍省知事,也是便於你暗中調查。”
“奴婢願為聖人效死!”
張寶善喜出望外,不停叩首。
李隆基揮手“下去吧,好好做你的殿中省副知事,給朕暗中調查還有沒有人吃裡扒外?不僅僅隻限於勾結李瑛的,也包括私通武皇後的,甚至還有哪些給朝中大臣通風報信之人。”
“奴婢告退!”
張寶善如釋重負,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起身退出了南熏殿。
一個時辰之後,高力士的遺體被收殮進一口質地上乘的楠木棺材之中,黎敬仁、尹鳳祥、林招隱三人隨後便一起前往南熏殿麵聖。
夜色雖深,但遭遇巨大變故的李隆基毫無睡意,一直在等三大內侍到來。
“奴婢參見聖人!”
在尹鳳祥的帶領下,林招隱、黎敬仁同時施禮。
“高力士既死,還望聖人節哀息怒,保重龍體!”
李隆基歎息道“你們三人也都跟了朕二十多年,平心而論,你們覺得朕對高力士如何?”
“高力士之榮,蓋絕古今,自秦漢至唐,從未有之。”身為宦官之首的尹鳳祥開口回答。
李隆基痛心的道“即便如此,他卻依然為了唐王衝撞朕,甚至指責朕妒賢嫉能,鳥儘弓藏。危言聳聽,說朕若是褫奪唐王的兵權,將會危害社稷。”
不管高力士的話是對是錯,在場的三個人卻都知道表態反對,否則就隻能陪高力士一起躺在棺材裡。
“高力士實在有負聖恩,請聖人暫息雷霆之怒。”
李隆基繼續道“如今高力士已死,那也是咎由自取,朕並不曾虧待與他。”
三人齊聲附和“聖人待高力士之厚恩,冠絕古今,想來他自儘乃是有愧於聖人,無顏相見。”
李隆基繼續道“高力士死了,朕希望你們能夠輔佐朕肅清朝綱,重振皇權!”
“奴婢等誓死為聖人效忠。”三人齊聲表忠心。
李隆基道“朕今日就把計劃告訴你們,還望你們唯朕之命是從,勿生二心。”
“請聖人示下!”
李隆基雙目中透著陰狠,沉聲道“朕第一步會利用高力士之死打擊皇後武靈筠,逼迫武氏一黨謀反,再一舉鏟除。
第二步等唐王李瑛返回長安後奪其兵權,或禁足於十王宅,或囚入天牢。若查實其不軌之舉,按律賜死!”
三名宦官俱都心頭一凜,齊齊領命“奴婢等定以聖人馬首是瞻,唯命是從!”
此刻已是子時末,距離早朝隻剩下兩個時辰。
為了製造事件的突然性,李隆基叮囑黎敬仁要控製好興慶宮四門,禁止任何人出入,免得泄露高力士死亡的消息。
“聖人放心,此事包在奴婢身上,若有差池,願以死謝罪!”
黎敬仁立刻攜帶印綬,率領十幾個義子,走馬上任右監門衛大將軍。
李隆基又吩咐林招隱帶人把高力士的棺槨挪到興慶殿前,明日讓早朝的文武百官瞻仰高力士的遺容。
“朕疲倦的緊,要去小憩片刻,卯時中把朕喊醒,準備今天的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