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嘛,作為一名哥兒,即便出門去花天酒地也不是什麼緊要事,沒必要事事報備的,譬如原著中的賈寶玉也經常溜出府去,有一次更是偷偷出城去祭奠金釧兒了,連襲人等也沒告知,回來後隻是隨便扯了個謊,說是北靜王的一個小妾沒了,自己去陪伴安慰一下,王夫人竟也沒追問,寬容得很!
然而,此時周瑞家的故意把賈環拎出來說,那性質就不一樣了,倒顯得賈環對王夫人這個嫡母大不敬似的,關鍵賈環還沒滿十五歲,未算成年,出門前向王夫人報備也是情理之中。
一時間,屋內都安靜下來。
賈母的臉色微沉,似有不悅,恰在此時,卻有仆婦進來稟報道:“平兒來了。”
賈母沉聲道:“來得倒是正好,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平兒走了進來,分彆向賈母、王夫人和薛姨媽見禮。賈母板著臉道:“平兒,環哥兒今日可是出門會友去了?”
平兒見賈母麵色不對勁,便小心翼翼地答道:“正為了此事來回老太太和太太,今兒早上,三爺的同年好友突然來訪,三爺便匆匆去了,不久前倒是派了小廝回來,說今晚在城外的疊翠書院住一宿,與好友們切磋學問,明日方回,讓婢子稟知老太太和太太。”
賈母聞言神色稍緩道:“既是同年好友,那定也是舉人了,去的也是書院這種正經地方,倒是無妨,隻是做學問雖為好事,但出門前得先告知他母親去,以後切莫如此了。平兒你以往也是個伶俐的,如今在環哥兒身邊伺候,他若有不對,或有疏漏的地方,你得提醒他,莫要由著他性子來。”
平兒連忙道:“婢子明白。”
“嗯,去吧!”賈母揮了揮手,把平兒打發了出去。
周瑞家的鬱悶極了,她本欲抓住這件事大做文章,攻擊賈環對嫡母不敬的,豈料平兒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倒是讓環老三逃過一劫,就好像今日白天的時候,自己正想整治那曼達琳,豈料這洋婢竟被王妃娘娘叫去了,豈有此理,難道跟環老三沾上邊的運氣都這麼好?
薛寶釵卻是暗暗鬆了口氣,賈母此舉無疑是輕拿輕放,可見環兄弟如今在她老人家心中的份量著實變重了,不過……姨媽與環弟兄之間的矛盾似乎沒有緩解跡象,隻怕是化解不了吧。
念及此,薛寶釵的心頭竟莫名多了一絲煩悶,偏偏賈寶玉卻情緒興奮地在跟前滔滔不絕,她隻能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
王夫人見狀隻以為薛寶釵旅途勞累了,便道:“妹妹一家子舟車勞頓,還是先回去收拾下榻吧,大家明日再聚話。”
薛姨媽年紀大了,此刻確實又累又困,便起身告辭,帶著寶釵和寶琴離開,她本人和薛蟠還住梨香園,而寶琴則隨寶釵住進園子的蘅蕪院。
賈母似乎十分喜歡薛寶琴,待薛姨媽一家子離開後,便忍不住問王夫人:“政兒媳婦,你覺得琴丫頭如何?”
王夫人心中一動,微笑道:“好是好,不過早許了人家了,是翰林修撰梅家的長子,隻待三年孝期一滿就完婚,倒是正好趕上及笄之年。”
所謂的及笄之年,即是指女子滿十五周歲時結發,用笄貫之,代表成年,可以出嫁了。
賈母聽聞薛寶琴竟許了人家,便也不再多言。
…………
時間倒退回今日早上,賈環與盧象升乘坐馬車出了城西,又行了約莫數裡地,終於抵達了一座書院的山門前。
賈環抬頭一看,隻見那山門上寫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古篆,不由脫口念了出來:“疊翠書院?”
盧象升笑問道:“子升沒想到吧?”
“確實沒想到!”賈環點了點頭,心裡卻是頗有感觸,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人和事。
記得當初參加完院試,取得了秀才功名後,自己答應了柳毅和張芝龍加入疊翠書院,結果從通州回到賈府時卻驚聞噩耗,然後便帶著平兒匆匆扶靈南下了,疊翠書院自然也就沒去成
時光荏苒,一晃眼便是三年多了,倒不知柳毅和張芝龍如今通過鄉試了沒,抑或已經金榜題名,入朝為官了。
“子明快走,這會隻怕已經開講了。”盧象升一邊催促,一邊快步向著書院內走去。
賈環見到山門外停了不少車馬,看樣子這次來的人不少,便好奇地問:“莫非今日有大儒在疊翠書院講學?”
盧象升點頭道:“子明果然話頭曉尾,今日在此講學者乃翰林學士趙德晦,明誠先生治《春秋》,今日正是主講春秋,巧得很,《春秋》正是子明的本經,聽一聽必然大有裨益。”
在此有必要解釋一下,在科舉考試當中,四書是必須滾瓜爛熟的,但五經卻泛讀即可,然後擇其一精讀,是為本經,譬如賈環選的本經是《春秋》,在科舉考試中遇到五經題,他隻選做《春秋》的題目即可。這就有點像以前的高考3+x,語英數是必考的,然後從物理、化學、生物、曆史、政治、地理這些選一科來主修,目的便是為了減輕學習負擔,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若每一門都精學,肯定是辦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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