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除夕了,賈家跟往常一般舉行盛大的祭祀宗祠儀式,甚至比往年還要隆重,畢竟家裡出了個貴妃,還誕下了皇子,賈家的地位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儀式不搞大些,又豈能配得上皇親國戚的體麵?
所以,儘管兩府的財政已經入不敷出了,為了麵子好看,依舊大搞特搞,虧得兩府的田莊稅租剛收上來了,否則這一大筆開支還真不好應付。
且說一大早,寧榮兩府便中門大開,從大門口直進三道儀門,兩邊各擺了一排燭台,蠟燭點得像兩條火龍似的,賈氏一族各房的男丁都到齊了,在宗祠外列隊站好,熙熙攘攘的好生鼎盛。
賈赦、賈政、賈敬三人站在祠堂外的丹犀上,往下是賈寶玉、賈環、賈琮、賈蓉、賈薔、賈蘭、賈菌、賈芸、賈芹等人。
祭祀儀式開始,供品一盤接一盤地從隊伍的後方傳上來,最後傳到賈赦手中,賈赦端著供品遞給檻外的賈璉,賈璉轉遞給檻內的王熙鳳,王熙鳳側傳給李紈,李紈再傳給邢夫人,邢夫人又傳給王夫人,最後傳到賈母手中,賈母再奉到供桌上,氣氛隆重而肅穆,儘顯鐘鳴鼎食之家的氣派。
整個祭祀儀式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各自散去後稍歇,拜年的各路親朋戚友便紛踏而至了。若是以往,肯定沒賈環啥事了,但是如今有舉人的功名在身,賈政又豈會放過他,自然是拉出來充門麵了,並且美其名曰:學習處世應酬之道。
所以賈環幾乎一整天都得在榮禧堂內陪客,應付那些前來拜年的親朋,還有賈政那些同僚。大臉寶一開始也在的,隻是這家夥待了半個時辰不到,賈母便派救兵來找他,於是歡天喜地地溜走了,瞧其那得意的樣子,估計是暗中耍了小聰明。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前來拜年的官僚中,竟然有賈雨村這個二五仔,原來這貨竟然高升了,從應天府尹調到京中任職,如今是通政司的通政使,雖說也是正三品,但京官清貴,與地方官又豈能同日而語?
賈政與賈雨村的關係顯然很好,一口一個雨村兄的,賈環在旁邊看著甚至是無語,如果說賈雨村是奸雄式人物,那麼政老爹就是糊塗蟲一條,隻怕被賈雨村賣了還要替人家數錢。
原著中的賈雨村似乎就是靠出賣賈家步步高升的,念及此,賈環不由醒起一件事,當初自己在找錦衣衛指揮使易洪退還薛家的八萬兩銀子時,正好遇上了登門的賈雨村。
要知道當時易洪正在金陵,借著私鹽窩案大肆清洗太上皇一係的官員,而賈雨村明明是靠著王子騰複職上位的,換而言之,賈雨村就是太上皇一係的人,結果賈雨村非但沒事,如今竟然還升職了。
另外,自己離開揚州出發回京後不久,邸報上便爆出王家翻修祖墳越製的事,王子騰被巡按禦史焦芳彈劾丟官。
所以賈環有理由懷疑,賈雨村那天登門去找易洪,指不定也跟易洪達成了什麼交易,甚至有可能王家修祖墳越製的事也是這貨告的密,畢竟賈雨村跟王家關係密切,知道王家修祖墳的事並不出奇,而且這二五仔告密出賣恩主是有前科的,乾出這種事也很正常。
試想一下,連王子騰這種政治手腕老到的高手都免不了著了賈雨村的道兒,糊塗政老爹與這種人交往,還不被耍得團團轉的?
當然,這些賈環都不會跟賈政明說,隻是冷眼旁觀,畢竟即便他說了,賈政也大概率不會相信,甚至會反過來嗬斥賈環胡說八道呢。
且說打發走賈雨村後,賈政顯然對賈環的表現不滿意,訓斥道:“賈雨村原是咱們本家,跟你姑父更是好友,如今出任通政使一職,日後你若出仕為官,仰仗人家的地方還多著呢,你這孽障,為何竟如此怠慢無禮?莫不成以為僥幸中了解元,就可以目高於頂?”
賈環一臉無辜地道:“老爺何出此言,孩兒對賈大人一直以禮相待,可沒有怠慢無禮之處。”
賈政一拍桌子喝道:“放肆,還敢狡辯,彆以為如今作了舉人,我就不能打你,待會客人來,若再如此疏懶緘默,仔細你的皮!”
靠,不說話也不行,你是老子你牛比,等日後被賈雨村這二五仔陰了,可有得你哭的!
賈政見賈環雖低頭不言,但臉上殊無懼色,既惱火又無奈,但總不能大過節的收拾這逆子一頓吧,而且外麵還有大把客人等著自己接見呢,此時當眾打仔豈不讓人笑話?隻好把怒氣按下去,繼續接待來訪的親友。
結果,賈政很快發現,賈環又跟來訪的客人談笑自若,應對十分大方得體,滿意之餘不由暗暗奇怪,這孽障明明待人接物遊刃有餘,為何偏偏對雨村兄愛理不理的,莫非其中有什麼緣故?
將近傍晚時份,賈政終於放賈環離開了,後者如釋重負,趕緊返回園子歇腳。俏婢平兒盼了一天,終於把這小祖宗給盼回來了,少不了斟茶遞水,噓寒問暖。
“今天可累死我了!”賈環跌坐在床上,衣服也不換便四仰八叉地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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