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紫堇不住的朝柳靜頤磕頭求助。此刻她們為了趕路,露宿在一個山洞中,地上寒涼,嬌嫩的磕頭磕在石頭上,頓時紅了一片。
總有萬般不解,柳靜頤也知曉其中的一定有隱情。跟在柳靜頤身邊多年,紫蘇知道自家姑娘向來心軟,看著眼前淚眼汪汪的紫堇,紫蘇心中一陣心疼,即便知道眼前的姑娘,可能會是敵方的眼線,卻還是伸出手將她扶起。
柳靜頤歎了口氣,從衣袖中拿出一方手帕遞給她,給她一顆定心丸:“你先彆哭,說一說這印記的來曆,隻要你有心向善,我便能護住你。”
“姑娘把奴婢從那火坑中救出來,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發誓定不負姑娘相救之恩。”
看到那印記的一刻,柳靜頤立刻想到安百草所說周言之身上的印記,就那一瞬間,千百個念頭在她心中流轉,究竟該不該帶著她。
紫堇仔細的說著她在樓裡的遭遇:“奴婢被賣入樓裡後,媽媽見奴婢略有姿色,便想將奴婢培養成下一任花魁。可現任花魁明月風頭正盛,怎願意被替代,便經常想法子折磨奴婢。奴婢不敢得罪明月,便忍著。她見奴婢隱忍,便將奴婢帶在她身邊調教,說是調教,不過是變了法子折磨。”
想到在樓中的遭遇,紫堇便渾身忍不住的顫抖。紫蘇扶上她的肩頭,溫柔的安撫著。
一陣抽噎後,紫堇這才撩起衣袖,露出右下臂上的印記道:“兩天前,她見奴婢聽話,便在奴婢的胳膊上印下了這印記,說從今以後奴婢便是她的下屬了。”
“下屬?”柳靜頤心下一驚。
“對。”紫堇生怕柳靜頤沒聽懂,重重的的點了點頭。“的確是下屬,奴婢在她的胳膊上也見過這印記。”
柳靜頤這才明白,當初贖她出來時為何破費周折。老鴇各種阻攔,不情不願的,最後還是她給紫堇身上撒了一些藥粉,讓紫堇病重,並由安百草診斷為傳染疫症,老鴇趁著她的病症還未徹底發出,還有些價值,要把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銀兩賺回來,趁柳靜頤要為她贖身之際,脫手了這個燙手山芋。
柳靜頤從衣袖中拿出一張畫,展開在紫堇麵前:“你可認識此人?”
“這是文郎君,是明月的座上賓,出手闊綽,他從去年開始經常來樓中,後來直接給明月包了身。”
“那明月的來曆你可知曉?”
紫堇搖搖頭,“奴婢隻知道她是三年前被老鴇花重金買來的,精心培養了兩年後,便一舉成為樓裡的花魁。”
“你被明月調教期間,可發現明月有什麼習慣?”
紫堇歪著頭想了想:“她有一塊兒木頭雕的墜子,格外寶貝,她無事的時候便會拿出來看,有一次她的貼身丫鬟不小心把那木墜掉落在地,她毫不留情的給了丫鬟一個大耳刮子。”
柳靜頤若有所思:“聽起來,這明月頗有來曆。”
她抬眼看向紫堇:“你是真的想擺脫原來的命運?”
紫堇鄭重的點點頭。
“紫蘇把你隨身的短刀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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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路時,便是一個翩翩公子,帶著兩個小廝,其中一個小廝頭上被紗布包紮著,看不清麵容。那小廝的右臂也受了傷,用繃帶吊在脖子上。
柳靜頤急於趕往京城,與荊子言彙合。這次北地之行,信息巨大,她要儘可能早的將消息告知荊子言。
她們一路南下,星夜兼程趕往京城,十幾天後,在進入冀州境內,在一座古寺落腳時,恰巧碰到一隊從玉京城扶靈返鄉的人。家中老人過世,要葬回家鄉。
起初,柳靜頤並未覺得不妥,隻是靠近靈柩時,裡麵卻飄出濃濃胭脂香氣,柳靜頤心下一震,“過世的老人,會用如此濃重的胭脂入殮下葬?”
正疑惑之際,柳靜頤在這胭脂的氣息中,聞到了熟悉的氣味,是萬金散。她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夥人真的是要回鄉下葬麼?”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送葬隊伍,送葬隊伍領頭的是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年過雙十的年輕男子。他們聲稱是父子。那年輕男子說家中祖母過世,臨終有遺言,要回鄉入葬。
隊伍中有婦孺,也有孩童,打眼看去,的確像送葬的一家。可他們的麵容上,卻看不出任何悲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