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台上的戥子也換成了全新的。櫃台外靠近左側牆的位置多了一組桌椅,用來客人等候抓藥。在右側牆壁上多了一副孫思邈的掛像,掛像下麵放置了一個供桌,桌案上放置著一對花瓶,花瓶放在桌案上,寓意平平安安。
柳靜頤心下一動:“想不到這蘇明緒還知道藥房的這些講究。”
掌櫃蘇明緒見柳靜頤一身男裝前來,差點沒認出來。直到柳靜頤亮出對牌,“蘇掌櫃,不認識我了?”
蘇明緒這才認出,這是他的主子和東家蘇凝鳶。急忙上前拱手鞠躬行禮:“老奴見過姑娘。”
柳靜頤笑道:“馬上到月底,我來看看鋪子的情況。”
蘇明緒急忙從櫃台中拿出賬簿遞給柳靜頤:“這是賬簿,請姑娘查閱。”
因為隻抓藥並不行醫,柳靜頤也並不指望它能有多少盈利。可看到賬簿,這月尚未到月末,一共收入三百一十五兩銀子,支出改建費用二百九十三兩,蘇明緒月例二兩,結餘二十兩,柳靜頤還是吃了一驚。
“怎麼會有這麼多盈餘?”
“姑娘,老奴此前在丁家莊時,丁家的生意中也有藥鋪,老奴曾經照看過一段時間,知道這藥鋪該如何運作。”蘇明緒娓娓說著:“如果隻抓藥不行醫,這藥鋪就需要備一些常備藥,百姓們經常繼續的治療傷寒、跌打損傷、婦人方中使用較多的藥材。”
“這種百姓買得起的藥材,雖然並不貴重,但重在薄利多銷。這枳縣是個小城,富貴人家並不多,所以這種薄利多銷的藥材,隻要藥效好,就能累積名聲。來抓藥的人多了,自然收入就多了。一旦有了較多收入,就能備一些貴重藥材,供富貴人家不時之需。這樣便慢慢有盈餘了。”
聽完蘇明緒的一番講述,她突然感覺自己救了一個寶,她由衷的說道:“蘇掌櫃,讓你給我在這兒當掌櫃,委屈你了。”
蘇明緒有些激動的跪在柳靜頤麵前:“當初如果不是姑娘救命,老奴的命就交代了,姑娘的救命之恩,老奴沒齒難忘,不敢承姑娘這句話。老奴定給姑娘管好這份產業,您就等著數錢吧。”
柳靜頤讓紫蘇扶起他,介紹道:“蘇掌櫃快快請起。這是我的貼身丫鬟,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的,以後每個月就由她來跟你對賬,記住沒有對牌,賬簿不能給任何人。”
“是”蘇明緒給紫蘇見了個禮,紫蘇福身還禮:“以後還請蘇管家多多照顧。”
其實紫蘇有些疑惑,為何當時自家姑娘會那麼篤定給此人賜蘇姓,他並非家生子,卻又未找到機會詢問。
“從下個月起,你的月例漲到一月三兩銀子。”柳靜頤不容置疑看向蘇明緒。她知道禦下要恩威並重。要讓一個人死心塌地的為你效力,就得大方,舍得錢財。
蘇明緒又一激動,徑直跪下鄭重磕了個頭。這藥鋪添加了一套桌椅,顯的更為擁擠。柳靜頤看著這狹小的空間,不住的皺眉。
“蘇管家,如果鋪子有了足夠營收,就擴一下店麵吧,把隔壁那間也買下來,兩間打通,這樣客人抓藥也不會那麼局促。”
“姑娘放心,老奴定給您賺很多錢,儘早擴出店麵。”
蘇明緒從櫃台中拿出一個榆木盒子,“姑娘,這是盈餘的二十兩銀子,請姑娘收好。”
柳靜頤接過盒子,又從隨身攜帶的荷包中拿出一把金豆子:“蘇掌櫃,這是賞給你的,拿去喝杯茶吧。”
見到這明晃晃的金豆子,蘇明緒惶恐的說道:“這可不敢,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已經受了姑娘不少恩惠,不敢再領姑娘的賞。”
“蘇掌櫃拿著吧,這是犒勞你第一個月就幫我賺了這麼多錢,以後這杏林藥草還得指望蘇掌櫃。”柳靜頤真誠的看著蘇明緒,蘇明緒這才誠惶誠恐的雙手接過金豆子。
“老奴一定竭儘全力。”從蘇明緒被救的那一刻,他就打定注意要給這姑娘報恩。如今又受了她如此大的恩惠,蘇明緒仿佛重生了。
“對了,蘇管家,你可還記得自己妻兒的模樣,我來給他們畫個像,我著人尋一下,看看能否尋到。”
蘇明緒已經老淚縱橫,他顫顫巍巍的說著自己妻兒的模樣,柳靜頤根據蘇明緒的描述,給他們畫了像。“來,看一下是這樣麼?”
蘇明緒有些激動的點點頭。“你且安心在這兒當當差,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柳靜頤帶著紫蘇出了杏林藥草。她在當地找了個銀號,把銀子換成銀票,畢竟帶著現銀趕路不方便。枳縣位於隴右的西南,冬季時常會莫名刮起大風。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如刀割般。柳靜頤騎在馬上,抬頭遮眼看向掛在天空中的太陽,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心中一片柔軟。她知道,未來會如這日光般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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