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蘭鶴謙為何大費周章做這些事情?”在新宅的主屋裡,柳靜頤有些不解的說著。
荊子言端起桌上茶盞,品了一口道,才道:“我著人查過,這蘭鶴謙年過而立,並未娶妻生子,也並未聽說他有什麼相好或者姘頭。”
“此人一心研習醫術,這麼多年倒是著了不少行醫心的,他所著的那本《醫經》久負盛名,被這西北一帶行醫之人奉為圭臬,這樣的一個人,有女子心向往之也不足為奇。”荊子言沉聲道:“但若此女是其心愛之人,按照蘭鶴謙的性子,即便因種種原因無法給其名分,風光大葬,也會讓其入土為安,備厚葬品。蘭家在這隴右算行醫世家,不至於讓人如此寒酸。”
“所以此女並非是她心上人,而是蘭鶴謙受人之托,因種種原因,不能聲張。”說著他又從書案上拿起一張紙遞給柳靜頤,上麵畫著一個朱厭的圖案。“這是在放置那女乾屍的箱子底部發現的。”
柳靜頤瞳孔放大:“主子,這圖案我們在柳州見過不止一次……”
“對,恐怕隴右之事,與柳州的勢力有著脫不了的乾係,隻是這個乾屍……”他陷入沉思,在柳州時,此圖案皆出現在關鍵線索現場,那這乾屍意味著也是線索,可這線索指向哪兒呢?
他頭一回為沒有保護好蘭鶴謙而自責,種種跡象表明,這蘭鶴謙絕對不隻是為了報仇而存在的人。他在整個鏈條中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主子,不早了,您該就寢了,或許明日就有了新的線索。”見荊子言眉頭緊鎖,柳靜頤出聲寬慰。
“也好,沒有更多的線索,即便想破腦袋,也沒有進展。”他自嘲著。
柳靜頤又道:“夫人和小公子一行已經在路上,不日即可與主子團聚,如此主子庚戌注意身體才是,不然夫人見到主子形銷骨立,又會怪罪屬下們沒有照顧好主子了。”
荊子言泯然一笑:“什麼時候你也開始打趣主子了!還不快下去。”
柳靜頤拱手行禮,笑吟吟的退出主屋,留下元謹侍奉荊子言就寢。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凜冽寒風,刮的枯枝莎莎作響,寒風打在人的臉上,如同刀割般隱隱作痛。凶猛的寒風逼的柳靜頤隴了隴身上的披風,快步低頭前行。紫蘇和紫苑提著燈籠跟在身後,燈籠在寒風中搖曳,忽明忽暗,在漆黑的夜間就如同幽靈般。
三人不得不加快腳步,終於回到四方宅中,三人圍坐在爐火旁,聽著外麵狼嚎般的寒風呼嘯,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紫蘇把一個漂亮的手爐塞到柳靜頤手中:“姑娘,天色已晚,您也早點睡吧。”
柳靜頤艱難的開口:“今晚你倆……能不能在這兒陪我……”自從角樓中發現乾屍,柳靜頤便覺心中有道坎過不去,雖說自從跟著公子查案開始,便經常接觸屍體,但那畢竟不在自己家中,如今這乾屍就出現在自己住的地方,說不膈應那是假的。
畢竟是自幼便陪著柳靜頤的,紫蘇立馬反應過來:“姑娘,您害怕啊,那您放心,我在您床邊搭一個榻陪著您。”
從柳靜頤六歲時紫蘇跟在她身邊,柳靜頤的言行舉止,行為習慣紫蘇都了如指掌。紫蘇對柳靜頤一直忠心耿耿,當柳靜頤遇到事情時,也會第一時間衝在前麵。“紫苑姐姐,你回房休息吧,我在這兒陪著姑娘。”紫蘇充滿善意的對紫苑說道。
下定決心跟著柳靜頤的紫苑,終於肯放下一直端著的架子,道:“既然姑娘害怕,我也在這兒陪著姑娘。”
就這樣,在紫蘇和紫苑的陪伴下,柳靜頤進入了睡夢中。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夜柳靜頤睡的並不踏實,她夢見,在一個陌生的莊子裡,一具濃妝豔抹的乾屍,穿著血紅的嫁衣躺在箱子裡……
“啊……”柳靜頤猛的從床上醒來,她被噩夢嚇的出了一身冷汗。“紫蘇……紫蘇……”她心有餘悸的尋找著紫蘇,卻發現紫蘇和紫苑皆不在房中。她這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昨夜刮了一宿的風,今日天氣格外晴朗,太陽剛剛升起,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淡紅色。晨光透過窗子照射進屋中,伴著晨光,柳靜頤的心中對那噩夢的恐懼消了一分。
紫蘇推門進來,見柳靜頤已經坐在床上,急忙上前:“姑娘醒了,怎麼一頭的冷汗呀?可是又做噩夢了?”
“什麼時辰了?”
“已經辰時了,昨天姑娘說要吃雲絲糕,紫苑姐姐一大早就出去給您買了。”紫蘇侍奉柳靜頤洗漱完畢,換上一套淡藍色碎花男裝。
“今日居然起晚了,來不及用早膳了,去給主子請安吧,看看主子有什麼吩咐。”
見柳靜頤匆忙往外走,紫蘇忙攔住她:“姑娘不急,今早上元謹大哥過來吩咐,姑娘今早不必去給公子請安,直接去前廳問診即可,順便留意那乾屍的線索。公子一大早便去了提刑司衙門。”
如此,柳靜頤倒也不急了,慢悠悠的喝了盞查,坐到書案邊讀起書來,等著紫苑將雲絲糕買回來。她看的正是蘭鶴謙所著的那本《醫經》。拋開蘭鶴謙的為人不談,這書中所載是一個行醫之人多年的心得,是難得的醫學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