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淺靈醒得早,陳小娥還沒有出門,正跟巧姨娘在廚房拉扯。
“……你放下,我自己收拾,用不著你!”
“那我,我幫阿姐端菜——哎呀,好燙!”
“不用不用,你出去,等吃就行!”
“這鍋裡要攪嗎?”
“你有完沒完——行了行了,幫我剝個蒜吧。”
“好嘞!”
巧姨娘拿了蒜,一轉身就撞到了桌角。
“桌子我都貼牆放了,你是瞄準了撞的啊!”
一大早的,陳小娥快被煩死了,扔下鐵勺出來,罵罵咧咧地把巧姨娘扶到杌子上坐好。
她素來敬重齊瑞津,齊府倒後她義不容辭地接下了巧姨娘這位嬌客,一開始還恭恭敬敬客客氣氣,說話大點聲都怕嚇著巧姨娘,嗓子夾得比奶貓還輕柔,結果裝了三天就裝不下去了,暴躁本性暴露無遺。
巧姨娘削肩低垂揉著側腰,看淺靈過來,便巧笑倩兮地打招呼“靈姑娘起來啦,快坐,你娘煮飯可香啦!”
巧姨娘今年三十歲,眼波柔媚,水嫩得像二十出頭的大姑娘,說話也是婉轉軟糯,好聽得不行,直哄得陳小娥眼睛都笑沒了。
“姨娘早。”
淺靈坐在了她旁邊,巧姨娘想給她盛粥,但對於哪隻手拿碗哪隻手拿勺,她有點忙忙亂亂分不清,淺靈索性接過了勺子,給她盛好了。
陳小娥這會兒也把賴床的喬大寶揪了起來,用過飯就打發她去上學,殷切叮囑“在外麵不許說你娘是被休的,你得說你是死了爹了,記住沒?”
喬大寶出去後,陳小娥也要走,巧姨娘忙道“阿姐去賣魚麼?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彆彆彆!”
陳小娥如臨大敵,對淺靈使勁擠眼睛,淺靈便勸阻了她“齊三叔爺家的人見過姨娘,還是等風頭過去,姨娘再出門吧,您不是每天都有事做麼?”
巧姨娘歎氣“每天都忙,又不知道自己在忙啥。”搖著頭回屋去了。
院裡沒了人,齊天麟未醒,淺靈拿出臼杵搗藥,不一會兒,院門被叩響。
她警惕地停手,屏住了呼吸。隻聽得門外又叩了兩聲後,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
“嶽姑娘,你在家嗎?”
淺靈聽出來者是誰,躊躇片刻,還是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膚色微黑的青年見到她,笑容爽朗,露出了一排整整齊齊的白牙。
“嶽姑娘,清早登門,叨擾了。”
淺靈問候道“周捕頭今日不當差?”
她的聲音輕柔,像初春的湖水,綠意之下是沁骨的疏淡,但周乙似乎不覺,仍春風滿麵以對“剛破獲了一起案子,縣令大人體恤兄弟們辛苦,特意批了一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