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晏洵看著她消瘦了許多的麵龐、和哭腫的眼睛,心中微歎,然後仰頭望著四方的青牆。
“這院落,喜歡嗎?”
薑雲如羞於直視他的雙眼,隻跟著心不在焉地望了幾眼,點頭道:“喜歡。”
“喜歡就好。”衛晏洵向她走近兩步,“往後你便住在這裡吧。”
“謝定王殿下。”
薑雲如垂下害羞眉眼,眼前卻忽然出現了一張文書。
她不解地抬起頭,用目光詢問。
衛晏洵道:“這宅子,是用你的名義買下的,以後就是你的了。屋中還有五百兩銀子供你花銷,今後你便生活在這,莫去摻和京中的是是非非了。”
薑雲如愕然地張著嘴,不可置信。
他如此慷慨,可為何像要跟她劃清界線一般?
衛晏洵看她不動,便把房契塞在她手中。
“本王能幫你的隻有這麼多了,從今往後,你得靠自己活下去,莫再以弱勢女子之名套住了自己的生命。”
衛晏洵頓了頓,又道:“你看看淺靈,你但凡有她的一分通透,有她的一分果決才乾,也夠你受用一輩子。”
他說完,便帶著齊楓走了,唯餘一地安寧
薑雲如杵在原地,呆立許久之後,不禁潸然淚下。
“他為何如此……既對我無意,又為何要招惹我?”
“這……”
定王的反應也在朝露的意料之外,她也失了心算,隻得先安撫薑雲如先行住下。
衛晏洵出了宅子,對齊楓道:“繼續監視朝露,尤其這幾日,任何舉動都要記下,通通報與本王知曉。”
“是。”
這廂成王府到處找不到薑雲如,但成王出殯等不得,成王妃隻得咽下了這口氣,安安生生辦完了成王的喪事。
禎和帝亦在城樓上遠觀,喪禮隊伍走出去很遠,已非目力能所及的地方,他仍站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的。
淺靈等了許久,才聽到他一聲無奈的歎息。
“回吧。”
禎和帝支走了阮公公,對淺靈道:“赤突的使節團走了,真相該被討論,你覺得誰可能是殺害成王的真凶?”
淺靈道:“臣女不敢妄言,但……能查出來的線索,三司已經呈在案前了。”
“成王和呼祁函固然各有圖謀動作,但不應是以殺害彼此為目的,其中必有個第三人,反殺了他們。”
話說到這份上,淺靈自沒有傻傻地真跟他分析起各方嫌疑來,反轉開話題問:“臣女有一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你說,赦你無罪。”
“聖上為何至今未立國本?”
禎和帝道:“朕何嘗不知立了國本,便可絕了許多臣子的念想,隻是能繼朕龍位的,總不能連朕的一半都及不上。所以朕這些年一直默默看著他們,才能、品行、格局、人脈,如此種種,妄圖選出一個十全十美的,哪知看著看著,一個個都變成了妖魔鬼怪。”
淺靈道:“聖上之千秋功業,令人望之汗顏,及之卻是太難太難了。”
禎和帝被她恭維了幾句,便哈哈大笑起來。
“晏琛魄力不足,而心機有餘,最喜歡躲在身後拱火使壞,朕雖知他心思險惡,可到底是朕的孩兒。”
“陛下節哀。”
回到勤政殿,阮公公已等著了。
“陛下,方才恭王來過,帶了一件禮物說要獻給您。見您不在,便把東西留下了。”
“什麼東西?”
禎和帝展開一看,卻是恭王新近作的畫,旁邊還提了一首詩,隱勸父親莫要沉湎於悲傷中,並抒發了自己的擔憂孺慕之心。
禎和帝一愣,隨即淡笑:“他倒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