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深夜,萬籟俱寂。
無邊的黑暗中忽然竄出幾條靈活的影子,手腳麻利地潛入了醉浮生,從偌大的後廚開始,由上到下,由裡到外,處處淋上火油,一個火星子投進去,酒樓瞬間蔓延成一片火海。
黑影刷刷撤離,隻留下一二人,用打通的長長竹竿伸進窗中,將大把麵粉吹進去,隻聽得劈劈爆爆的炸響,供賓客宴飲的地方,火勢猛竄,梁椽柱枋紛紛塌落。
府,榮盛與譚駙馬沉睡中,被急促的叫門聲吵醒了。
榮盛很不悅,譚駙馬披了衣衫起來,開門問道“大半夜的,吵什麼吵?”
“駙馬,不好了!醉浮生走水了!”
“你說什麼?!”
譚駙馬抬起頭,看見天空一角泛著熠熠的紅。
他心慌張起來“那還等什麼?快救火啊!”
隨從哭喪著臉“在救了,但酒樓已經……已經燒不剩什麼了。”
榮盛僅存的睡意便消散得一乾二淨,譚駙馬極快換了衣服趕過去,待看到那坍塌成一堆的烏黑廢墟後,心裡的僥幸也蕩然無存。
火撲了一半,後廚周旁的火還在燒,掌櫃正指揮著人打水。
譚駙馬把他叫到跟前,沉著聲問道“還剩多少沒著的?”
掌櫃低著頭道“隻有幾個下人住的地方沒燒著,倒是沒有傷亡……”
“混賬!”
譚駙馬狠狠摑了他一掌。
那整間酒樓最不值錢的地方!保住了又如何?
酒樓毀了是一回事,難的是他們好不容易把酒樓打造出完美無缺的表象,現在酒樓毀了,他們之後上哪去找一個替代?
譚駙馬憂且怒著,黑了臉回府,把實情告訴了榮盛。
榮盛聽完大怒“這幫廢物!”
譚駙馬憂心道“這下可怎麼辦?再過幾日,就有一批金銀要到手,沒了醉浮生當幌子,我們怎麼解釋這批錢財的來源,更彆說……每月都有一批。”
榮盛連擊數下邊幾,思索來去,咬牙道“以往我們也常給遞了名帖的人舉薦官位,那……”
“那也不能,尋常誰能給出那麼多銀錢,公主,這糊弄不了聖上。軍器的案子幾次三番被翻出來,聖上雖不說,但我能感覺出來,他對我已經不如以往信重了。”
“不信重又如何,本宮就不信,三司敢查我們!”
譚駙馬歎了一聲“這是氣話,我們不能肆無忌憚。隻是北雲川那個地方,峰巒像拔地而起的匕首山筍一樣,雲霧繚繞。因知道你今年要去避暑,圖紙早早就畫好,架子也搭起來了,連環山登頂的回廊都做了一半,每日花費的金銀如流水,工程一起,就不能停了。我們那樁買賣,也不能收手。”
“自然不能,本宮早跟汐婷和兩個孩子說了,今年要去北雲川!現在停手,讓本宮的臉麵往哪擱?”榮盛道,“既沒了幌子,就在午夜時分悄悄押送銀兩,彆叫人知道便是。捱過幾月,等工程一做完,誰知道這是樓塌前建成,還是樓塌後建成的。”
譚駙馬也想不出彆的辦法,便隻能依了榮盛的法子。
醉浮生燒起的火,便是遠在城外也覺到幾分不尋常。
姬殊白轉過頭,看見窗外天空有一覺泛著淡紅,輕聲道“那邊出什麼事了?”
淺靈也轉頭看了一眼。
“沒什麼,一個小火種。”
姬殊白亦不深問,把頭埋進她的頸窩間。
“該吹枕邊風了,有要我做的,彆悶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