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過後,衛晏洵沒離宮,反跟著禎和帝去了勤政殿。
“你跟著朕,神神秘秘的,是要做什麼?”
衛晏洵道:“父皇,兒臣有要事奏報,也有一個請求,想求父皇答應。”
“說。”
“固山封禪那一次活捉的刺客,審了一年多,拷打了一年多,終於肯說實話了。”
禎和帝倒是很吃驚:“哦?是誰?”
“那刺客傷得太重,才要說實話便暈過去了,現在人事不省。兒臣請了太醫診斷,說得用碧血參須入藥,方能令他醒過來。”
碧血參難得,整個永章也不過三株,全在皇宮中。
雖然珍貴,但刺聖駕茲事體大,且隻是用參須而已,倒也不是不行。
禎和帝盯著他看了兩眼,指節在禦案上敲了兩下,準允了。
衛晏洵叩謝,領了參須之後便告辭離宮。
勤政殿外一個小太監鬼頭鬼腦。
他生下來就隻有一隻耳朵,但這隻耳朵天賦異稟,耳力勝過常人百倍,勤政殿能防隔牆有耳的厚實牆體,裡麵說的悄悄話,他站在階下,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抽了個空隙離開,用炭塊在紙上塗鴉了幾個字,找另一個人遞出宮,然後繼續忙活自己的差事。
衛晏洵順利拿到碧血參須,接下來隻需熬製湯劑、輔以銀針,把刺客吊醒過來。
那一次他才回京不久,便有刺客用了定北軍的軍法招式劍指聖駕,把他架在火堆上烤。他與魁濟聲東擊西,這方把那幾個竄逃的刺客逮住,這其中,便有一個最大的頭目。
活捉的刺客一開始關在大理寺,無論怎麼嚴刑拷打都逼不出實話來,後麵衛晏洵得了勢,用了點法子把他要走了,關在水牢中。
現在刺客要救,自然又轉了出來,為了安靜避人,便把他安置在福音塔。
福音塔本是荒廢的佛塔,但他回京之後,正需要一個做事的隱蔽去處,便把這塔收歸己用。
衛晏洵是掩人耳目來的,替身領著崔澎崔湃等人,高調地去了另一個地方,他自己則率四五輕騎,喬裝來到這裡。
要到福音塔,得穿過很大一片樹林。林中茂密,正值午中,日光正盛,卻被樹冠擋得嚴嚴實實,片光不落,樹蔭下還漂浮著未散的霧靄。
衛晏洵走了一半,略覺心口發慌,左右一看,發現自己的部下也頻頻拿手拭汗,見他望過去,便道:“天一下子就熱了,晚些隻怕有大雨,這會兒悶得緊。”
衛晏洵點了兩個人:“你們去汲水來。”
“是。”
打發了兩個人,他們便放慢了腳步繼續往前。
林欲深,霧靄就越濃,帶著草木腐爛的味道,像一塊在熱氣上蒸過的布,蒙在人的臉上,五感在麻木之中漸漸失靈,卻猶未察覺。
一陣風吹來,樹梢擺動,天地間仿佛旋轉了起來,幾十道暗光從樹杈間閃移出來,從頭頂落下。
“小心!”
衛晏洵跳馬避開,兩個頭腦遲緩的手下卻來不及,刀鋒看在他們的身體上,鮮血噴濺。
他們的馬也落了傷,長嘶響徹樹林,揚蹄彈了兩下,便向遠處奔去,留下兩個血淋淋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