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軒度過了一生中最美妙的一夜。
像做夢一樣,沉進去便不願意再醒來。
天亮以後,安嘉軒把車夫叫到跟前,把一包銀子推了過去。
“老劉,這些銀兩你收下,昨晚你什麼也沒看到。”
老劉在安家當了二十年車夫,豈會不知薑雲如的樣貌?
他盯著銀兩雙目灼灼:“少爺多慮了,奴才的嘴是最緊的,絕不會對外亂說話!”
“你是安家的老人了,我自然是信得過,隻是表妹對我而言,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需得多說一句。”
安嘉軒神色自若,一邊說著,一邊斟好了一杯酒。
“劉叔是看著我長大的,也算我半個長輩,若能守口如瓶,我自感激不儘,這一杯,我敬你。”
老劉受寵若驚,連道不敢,在安嘉軒的堅持下,還是接過茶水飲下了。
“少爺其實不必如此,不僅少爺把我當半個長輩,我說句托大的,也把少爺當自己的孩子,我怎會……”
話未說完,臉上的真誠與微笑還未散,鼻孔已經掛下一股鼻血,老劉沒在意,隨手一抹,哪知越擦越多,就連喉嚨也往外湧血。
他霎時明白了,驚恐地瞪著安嘉軒。
安嘉軒道:“你的家人孩子我會替你照顧好,你安心去吧。”
老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便倒地身亡了。
安嘉軒把剩餘的酒水往地上澆了一行,作祭奠狀。
隻有死人的嘴,他才能放心。
為了雲兒的安危,隻能犧牲老劉了。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他妥善處置了老劉的屍首,因本就是死契的奴才,老劉的家人收了體恤的銀兩之後也沒有再說什麼。
至於小院這頭,安嘉軒自不忍薑雲如無人伺候,便親自在牙行挑了兩個不識字的啞巴奴仆,送到小院子裡去做事。
忙活完一切,他再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馮家玉等了他一整晚和一整個白天。
他從未徹夜不回過,本以為再不濟,他天亮前也要回來的,哪知他真的叫她等了一整夜!
太陽一直行到正中,他連個口信都沒捎回家,對自己的行蹤沒個交代。
馮家玉臉色陰沉,終於忍不住把心腹丫鬟派出去,打聽打聽安嘉軒這些天早出晚歸是在做什麼。
她其實心裡隱約有猜測,隻是無憑無據的,不好甩臉質問安嘉軒,反叫他以為自己是那無理取鬨的女子。
丫鬟出去打聽幾遭後,問出了結果,於是馮家玉麵沉如水地坐在房中,等安嘉軒歸來。
安嘉軒才踏進房門,就迎麵砸來一個茶盞。
“你還知道回來!”
安嘉軒眉頭皺起來:“你發什麼瘋?”
馮家玉冷笑,心裡像鈍刀切割一樣,又痛又磨人。
“我發瘋?是你發瘋才對吧!你捫心自問,這些天你忙前忙後、日日回來倒頭就睡,究竟是在忙什麼?是不是在找薑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