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爺家的小祖宗又逃了!
裴羽在參差不齊且光怪陸離的夢中驚醒,夢裡自己還是那副鬼樣子,披頭散發,赤著腳在黝黑濕冷又深不見底的長廊裡跑著。
是逃命還是每日的慣有戲碼,她自己也辨不清了。
她抽了抽鼻子,覺得乾得很,室內的空調開得悶熱,這會兒剛緩過神來頭疼得緊。
裴羽揉了揉太陽穴才回憶起自己竟在拍賣會一上來就睡得肆無忌憚,索性睡姿良好,一沒打呼,二沒磨牙,三沒流口水。
這幾年要麼徹夜失眠,要麼噩夢不斷,裴羽習慣了,好在自己沒有睡著了亂說話的習慣。
身側的尹笑見裴羽有些呆襯,搖了搖頭,打趣著揶揄,“羽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睡得及時,醒得也挺準時,再三個品就到今天的重頭戲了。”
尹笑指了指台上剛搬上來的新品,無奈得歎了口氣,彆的客人都為著台上的寶貝拚得你死我活,哪有裴羽這樣還能半路睡著的。
裴羽點了點頭,依舊顯得有些困倦,她對台上台下熱火朝天的喊價敲錘提不起興趣,白皙的小臉上掛著幾絲淡漠,嗯了一聲算作回應,漫不經心得繼續翻看之前手中閱了幾頁的書。
尹笑見她懶得開口,也就作罷,她和裴羽打小認識,雖不在一起上學,可小的時候閒暇時間都泡在一起。
裴羽就是這麼個性子,對外冷漠疏離,閒事莫理,一副沒心肺的模樣,可卻是實打實的豆腐嘴刀子心,一顆八麵玲瓏心總也讓人猜不透,有時候天馬行空到你會覺得她就是個異類。
小的時候裴羽開朗伶俐,總能和各色世家小姐少爺打成一片,逮著一點商機還能小賺一筆。
也能和幾個看似流裡流氣的小痞子稱兄道弟,逞逞江湖豪氣,小痞子們還對她死心塌地。
近幾年回國後,雖然性子冷了不少,卻能打雞血似的幾天幾夜不睡為的就是去赫爾辛基看一個不知名作家突發奇想開的油畫展。
也能將步步為營才拍得來的陸子岡玉牌轉手就送給旁人。
尹笑望著睡意惺忪的裴羽,笑得溫暖,也許就是這麼個性子再配上一張巧奪天工的盛世美顏,就似蜜糖味兒的毒,哪怕致命也招人躍躍欲試,忍不住接近。
裴羽美得極具侵略,杏眸微微上揚,透著英氣嫵媚,又白得如碧玉盤通透澄澈,冷漠疏離的小模樣彆提多欲,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打從她進門落座,源源不斷的搭訕,心懷不軌的目光和小聲的嘀咕就沒斷過。
可裴羽呢,就這副欠扁的模樣,不給任何人麵子,連個好臉色都沒給,惹得幾家小姐氣得跳腳,又無可奈何得憋著不好發作。
兩件藏品後,一麵西漢雙欒鏡將場內焦灼的競價氣氛稍稍平息了幾分。
眾人都不感興趣,交頭接耳打發時間。
裴羽卻坐直了身子鎖著眉,緊緊盯著那麵古鏡,認認真真端詳著,她和尹笑的座位在第一排,絕佳的視角甚至可以看到古鏡斑駁的鏡腳紋理。
拍賣師簡單的介紹後,競價開始。
古鏡雖然引得場內有些議論,舉牌的客人卻一個都沒有,這一場懂行的並不多,況且這鏡子雖美,要價卻高,和那些個花瓶玉器相比,實在算不上亮眼,是賺是虧,實在難預估。
裴羽打了個哈欠,舉了牌,倒是引得拍賣師一慌,稍一調整神色後緊張得開口,“恭恭喜12號客人拍得西漢雙欒鏡。”
尹笑有些摸不著頭腦,來回翻著拍品目錄,不可置信得望著裴羽,“祖宗,我以為你看中的是後麵那個象鼻足爐,你不是為它來的?”
裴羽勾了勾唇,撐著頭答著,“我什麼時候時候說感興趣的是象鼻足爐了,來這就是為的雙欒鏡。”
“這雙欒鏡有什麼稀奇?去年都拍出好幾塊,你看,今天都沒人要。”尹笑環顧四周,眾人都向她們時不時得投來匪夷所思的打量,她心裡一陣打鼓,不知道裴羽又抽的什麼瘋,竟然去拍一塊無人問津的破鏡子。
裴羽倒是不緊不慢,目的達到了,大喇喇得繼續合眼小憩,“雙欒鏡是不稀奇,不過這麵鏡子的紋理繪的是昆侖奴馴獅。一般銅鏡多以龍紋做主,或是穀穗紋,乳釘紋,博局紋,這麵卻不同,極具西域特色,版模巧奪天工,絕對是上上品。”
尹笑張了張嘴,訝異了半晌,終究還是敗下陣來,“果然是你有眼光,可是”
“你想問這麼值錢為什麼擺在最不起眼的次序?”裴羽睜開了眼,琥珀般透亮的眸子掃了過來,尹笑被激得一淩,這丫頭真是會讀心,忙不迭點頭。
“嘉世就是想讓它流拍。”裴羽冷笑了聲。
“你的意思是,嘉世故意的,可是流拍對他們毫無利潤。”尹笑端著一臉嚴肅,說完卻也嗅到了幾絲陰謀的味道。
裴羽點了點頭,嘴角銜著半絲促狹的淺笑,“因為有人看中了,又不方便明著搶下來,所以我才來幫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