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六怨毒的瞪了周庭芳一眼。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肯定是被周方給帶壞了。
卻見周庭芳僵直身體趴在墊子上,腦袋埋進軟枕裡,像是鴕鳥一樣將自己頭藏起來,偶爾還恨恨的蠕動兩下。
馬車被她震得左搖右晃,十分顛簸。
周小六疑惑的望向錦屏,“他這是…終於瘋了?”
錦屏笑笑,端起茶杯,兀自飲茶。
“不必理會。她剛才嘴仗打輸了,正渾身難受呢。”
而剛打馬經過馬車一側的常樂,卻也蹙眉想著老六?
世子爺是老六?
李公子也是老六?
看來,這老六…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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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近郊。
通州城。
平野村。
小橋上。
周庭芳…死去的地方。
一行人站在橋上,風雪簌簌,流水嘩嘩,遠處稻田被大雪覆蓋,竹林裡幾隻野雞正在覓食,發出“啾啾啾”的聲音。
秦家彆院的村莊,此刻一派寧靜。
正是中午,炊煙嫋嫋,狗吠聲聲。
時隔八個月,她又重新回到這裡。
周庭芳看到這座小橋,腦子裡不由閃過那一夜的刀光劍影,生理上的疼痛仿佛重現。
她記得那一支冷箭,射穿了她的太陽穴。
臨死前那一刻,周庭芳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怕死。
錦屏捏了捏她的手,並上前一步扶著她。
就連周小六似乎都察覺到周庭芳的心緒,擔憂的望著她。
“這座橋,便是她死的地方。”沈知麵色木然,指了指腳下的位置,“據那日貼身服侍的丫鬟,名叫蓮枝的,說那一晚她半夜因腿疼驚醒,無法入睡,來到這座橋上散心。”
一說到夜半腿疼,不知為何,沈知鬼使神差的想到那一個雨夜。
周方也是膝蓋疼痛,難以入睡。
可孟大夫說過,周方膝蓋並無外傷。
周方和周庭芳,這兩個名字,甚至都隻有一字之差。
兩個人身上,有許多詭異的交疊點。
尤其是周方言談舉止之間,似乎和周庭芳關係十分密切。
他厭惡這個人,卻也不得不帶著他一起查明真相。
沈知變得煩躁。
“當夜她叫了一名矯健的小廝跟隨,隻他們三人,來到這橋上。中途周修……”
沈知聲音戛然而止。
他瞥一眼正一臉茫然的周小六,低咳一聲,“周庭芳半路說要下雨,讓她返回彆院拿傘。那裡——”
沈知指了指橋旁邊的灌木叢,“還有一個身體矯健的小廝。被人從後麵一刀封喉。”
沈知聲音娓娓道來,周庭芳不由想起那一夜月色淒淒,星子閃爍,夜風徐來,殺機四現。
那個小廝,好像是叫什麼豐榮的,是個靦腆沉默的男子。
手腳卻很勤快,她進進出出不方便的時候,這小廝總是跑在前頭,幫著蓮枝抬她。
乾活很舍得下力氣。
人也規矩,從不亂闖,來她院子裡總是站得離門口遠遠的。
據說,去年剛成親。
家裡老婆還大著肚子。
周庭芳心裡一陣發緊,“周庭芳身邊的仆人們呢?”
“其餘三個丫頭,都被轉了好幾手發賣。有個病死在半路上,有個坐船時落了水溺死,還有一個…偷盜主人財物被打死。那個叫蓮枝的——”
周庭芳臉色,一下蒼白。
“說是到了年紀,不滿主家配的親事,自己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