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從前!
“陛下,今日您也不去雨秀宮嗎?”
夜深了,天與地便連起一片黑暗,星星也沒有一顆,除了宮院內幾盞庭燈,再無光亮。
“不去。”或許是說的次數多了,方公公也習慣了,隻是暗暗傷歎,不再講話。我的脾氣,朝中人人都知,隻要我不願,便無人能勸得動。即使他知道勸不動我,每晚仍會問這句話,大抵是在期盼著有朝一日我能夠回心轉意,用他們的話說,便是不再執迷不悟。
雨秀宮,我是不會去的。我本就不喜歡謝允,娶他入宮,封他為後,不過是看在與謝家的舊誼,不想看他因家破人亡而流落四處罷了。
謝家曾權傾朝野,功績累累。未曾想皆是假仁假義,謝如枯貪欲成狂,竟聯合外敵意圖謀反,非殺不可。謝家之亡,天下無人不為之抱憾,都說是天妒英才,這人英氣太甚,便給她扣了謀反的罪。
謀反大罪,鐵證如山。
我親自帶兵圍了謝府,謝如枯就站在府院中,大雨如注,她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執一柄長劍,走至她麵前,望著她。
她目光如炬,卻扔下佩劍,忽地跪下。
那柄劍我認得,名為龍凜,陪伴她數十年,從不離身。
“臣勾結外敵,意圖謀反,罪無可恕,臣不懼死,但求陛下放過我夫兒與府上家眷!”
我同意了,隻用謝如枯一人之性命,換府中上上下下百人之命。
他的夫兒流散在外,那男子不堪受累,終是自儘了,留下孤零零的謝允。
謝允定是恨透了我。不僅殺他母親,還將他也困於這幾寸後宮之地。
我們從前就相識,他是謝如枯的獨子,又生得好看,不少少女傾慕,多年來,他拒絕了所有上門提親的人。
我知道,他是在等我。
與我締結連理,是他最期望的事情。
他終是等到了。
自從他被封後已經三年有餘,我從未去雨秀宮探望過他。當年他母親的那把龍凜劍,我給了他。在宮中時常能遠遠看到他以劍起舞,我卻也不曾走近看過一眼。
他也或許並不想見我。
三年來,大臣們上書不斷,皆言我不入後宮,許多男子不解,紛紛離開皇宮。皇室有斷後之憂。唯一的鳳後也不被恩寵,眾人皆勸我,可勸我,又有何用。
曾經我的後宮並不是這樣奚落。
那時的我剛登帝位,後宮自是不乏侍君。可那時國務繁重,我無暇理會後宮之事,隻願天下太平,百姓富足。
宮中皆傳我不近男色,議論紛紛。
就在那時,我遇到了他。
他就出現在俞城後的那條小溪旁。
那裡有一間他建的小屋,他就住在那裡,每日種地砍柴,偶爾去西山打幾隻灰兔。過得休閒自在,好不快活。
“你要吃嗎?”他瞧見了躲在暗處看他的我,提起兔肉對我晃著。
兔肉我自是吃過不少,可他烤出來的,竟比宮中禦廚做的要好聞許多。我走近他,與他一同坐在火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