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矜的笑意更深。
她長得不像姆媽,更像外婆。
唐蘭芬未成親前,就與姆媽來往,自是見過她外婆的模樣。
可是唐蘭芬,真能想得起來嗎?
唐蘭芬緊盯著宋雲矜,記憶翻騰了一番,卻未能想起什麼,她有片刻的失神,旋即恢複了清醒,似乎沒有看到仆從的窘迫,若無其事道:“冉小姐來滬上不過兩個月,卻是出儘了風頭,上了好幾次頭條吧?”
“唐夫人真是好眼力。”宋雲矜微笑著鬆開手,那名仆從慌忙退到了一旁。
唐蘭芬似乎並不介意宋雲矜方才的行為,依舊端著一族之長該有的從容:“眼力不好也不行,你跟我們家二丫頭,四丫頭都交過手,年輕人的招式雖然稚嫩了些,但也有點效果。”
唐蘭芬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我若記得沒錯,冉小姐今年是二十五歲?是嫁人了,還是孑然一身?”
宋雲矜也端起晚輩的姿態,不卑不亢道:“我與夫人的交情,尚且未到這般親近的地步,這些就不勞夫人操心了。”
唐蘭芬道:“二十五歲,做生意還是嫩了點,但是成親,卻已經有點晚了,還得抓緊一些。”
仆從立刻接話:“我們唐家倒是有幾個得力的護院仆從,與你年紀相當,前途似錦,冉小姐若是得了空,不如過來相看一番,順便,還能取取經。”
這句話分明是把宋雲矜和唐家的下人,打成一個級彆,嘲笑她是三教九流,也隻能和不入流的家丁仆人為伴。
“唐夫人若是願意,就傳授些生意經,至於……教養孩子的那些就算了。”換了旁人,早就生氣的反駁,宋雲矜卻還端著笑容道,“畢竟,既能養出白眼狼,也能養出造假狂,還能教出縱火犯的經驗,傳授他人,便是誤人子弟。”
這句話便是把唐家的遮羞布都扯下來,聽得唐蘭芬再也忍不住臉色微變。
唐蘭芬到底是商場老手,自不會被宋雲矜激怒,隻看向宋雲矜,臉上又浮出了笑意:“說到縱火,冉小姐是忘了麼?四丫頭她得了瘋病,不過你放心,她造成的損失,唐家一定會照價賠償。”
唐蘭芬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很明確,宋雲矜識趣一點,就該順著台階下去,大家和氣生財,事情就此結束。
而且她也料定了,宋雲矜一定會同意,除非她的繡品公司不想開下去了。
“抱歉。”宋雲矜的笑容多了幾分無奈,“四小姐瘋沒瘋,不由你我說了算,得由醫生的診斷書。唐夫人一向遵紀守法,總不會當著局長的麵,顛倒是非吧?”
宋雲矜的不識趣令唐蘭芬極為不悅,她覺得自己看在謝七爺的麵上,給夠了宋雲矜麵子了,沒想到,宋雲矜還敢蹬鼻子上臉。既是如此,她再不給點教訓可不行。
唐蘭芬做出困惑的神色:“若說遵紀守法,我倒覺得奇怪。照說,這案子跟冉小姐也有關係,眼下也尚未查明真相,為何我女兒要被關進大牢,冉小姐卻能幸免?”
不是要談法規麼?那就和她談法規吧。
局長聽得頭皮發麻,換了其他人,他自然毫不猶豫就能照著唐蘭芬的話,把宋雲矜抓起來。但現在,宋雲矜的身後站著謝悄,這位爺可不止一次為她出麵,滬上也有傳言,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更重要的是,宋雲矜就是謝悄帶來的,局長怎麼敢在謝悄的麵前,把宋雲矜丟進大牢呢?
“局長,你為何不說話?”唐蘭芬笑盈盈地看著局長。
“局長向來秉公執法,怎麼會懲罰我這個苦主?”宋雲矜輕聲接話,“莫怪唐夫人急著接女兒,原來連事情的原委都沒有弄清楚。唐夫人,你女兒脅迫他人縱火,是主謀,按照法律,得坐好幾十年的牢。”
唐蘭芬不緊不慢道:“四丫頭是個瘋子,是由醫生診斷的。”
宋雲矜道:“先前開具診斷的醫生並不是專業醫生,那診斷不作數。”
卻聽唐蘭芬道:“我說的醫生正是你們推薦的那位醫生。”
宋雲矜的眉鋒微微一擰,心中暗暗察覺到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