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的心,定下來了。
他的表情也自然而然緩和了許多。
見狀,太子朱標這才繼續往後說道:“所以啊,舅父。你們這完全是白擔心了。”
“未來那個位置,不管是我朱標來坐,還是旁的其他人來坐,都不可能忘記淮西諸位對大明的付出和貢獻。”
“即便我朱標不是太子了,這位置讓給了十二弟來坐,難道淮西的諸位就不是淮西的了?”
“這……”藍玉一聽,頓時急了,“太子啊,這太子之位,可不是能那麼輕易讓出的啊!”
但很顯然,太子朱標主意已定,藍玉怎麼勸都是勸不動的。
他還想要再說什麼,卻是被太子朱標給起身,又斟滿了一杯酒,塞到了他的手裡。
“舅父,我們可有日子沒這麼好好兒喝上一場了,來!”
說著,朱標抓起自已的酒杯,跟藍玉好好碰了一個。
然後便一仰脖子,率先一飲而儘。
看著太子朱標向自已展示空空如也的杯底,藍玉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自已此行的目的隻怕是落了空。
他長歎了一聲,終於也舉起了酒杯,一飲而儘。
隻是,同樣是一壺酒,之前喝著總覺得味道爽口、醇厚,但是現在喝起來,卻是感覺苦澀、難咽。
他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悶氣來。
這股氣,他甚至連自已都不知道自已究竟是在氣誰,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尋人去發泄了。
但在太子朱標的眼中,卻是充滿了笑意的。
他的目的達到了。
至於藍玉之後會如何去跟淮西派的眾人回複,那是他的事情。
隻要自已把自已的態度完整展了出來,那就足夠了。
想來,淮西派的利益隻要能夠得到保證,就算他們對此頗有微詞,也不敢再如何大張旗鼓從中作梗了。
而這正是朱標所希望看到的。
北疆的領土,廣袤無垠,天地之間一片蒼茫。
每當朔風吹過,便可感受到這地方萬年以來亙古未變的荒涼與寂渺。
而此時,在群山起伏的荒灘之中,貿貿然出現了一群忙碌的身影,打破了此地數千年來的寂靜。
這些人多以裘褐為衣,以跂蹻、草鞋為服,他們喊著號子,手持鋤頭、鐵鍬,正在挖掘一個以無數個井字形狀所構成的大型地基。
在一旁的山坡上,墨家巨子燕丹正手持圖紙,不斷跟實物進行對照、驗看。
他來到這地方已經有兩天了,第一天剛剛抵達,甚至都沒來得及搭建帳篷,他便馬不停蹄地率隊對周邊進行探勘、檢測,一直忙活到了深夜,終於是將這附近的環境都了解了個大致。
也正是從這時候開始,燕丹打心底裡對湘王殿下產生了佩服。
在勘探的過程之中,他不斷進行軍鎮的構想,最終在勘探結束之後,所得出的結論,與遠在應天府的湘王殿下繪製的構圖,不謀而合。
這令燕丹不由在心中感慨:尊主果然是尊主,智計百出,料計千裡之外。
而從第二天開始,同行的墨家弟子們,連帶著無數的力士、勞役,全都投入到了基建之中。
這個地方漫天風沙,除了風沙什麼東西都缺,甚至連最基本的飲水問題,都難以解決。
墨家弟子們,都是依靠雞公車從數十裡外的苦水井裡取水,再趕回來。
那苦水井裡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打上來的水帶有一股濃鬱的苦澀味道,就跟添加了老陳醋似的,格外難喝。
即便是柴薪煮沸之後,那股苦味仍然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