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嶺南多毒蟲瘴氣之地返回應天府,沈萬三攏共隻花了三天的時間。
當初被抄家流放至嶺南地區,卻是足足走了三月有餘。
無他,因為去的時候是用的雙腳丈量距離,而來的時候是坐的馬車,一路星夜急行。
事實上,以他戴罪之軀,根本犯不上用這麼快腳力的馱馬。
可不知怎的,不光是隨行的眾人對他禮遇有加,甚至就連親自宣讀聖旨的貂鐺,也對他客客氣氣的。
沈萬三實屬受寵若驚。
他壓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麼是值得這些人尊重的。
錢?
他早就被抄空了家,除了這一身又破又爛的粗布袍子,彆無長物。
人?
自打抄家之後,沈家大院便好似樹倒猢猻散,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手可用。
思來想去,沈萬三始終沒個頭緒,鬨不明白自己究竟還能有什麼用處。
不過……既然是攝政王殿下親自給自己進言,促使陛下簽發的免罪聖旨,那麼自己這條命便是攝政王殿下的了!
即便是要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沒有半句怨言,眉頭也不會皺上一下!
心中打定了主意後,沈萬三也就把心給安定了下來。
這一路疾馳,即便是有水泥管道可走,但等真正到達應天府時,沈萬三也覺得自己的骨頭,似乎都全部散了架似的。
這時候,那位貂鐺笑嗬嗬地迎了上來:“沈先生,這一路舟車勞頓,可還吃得消?”
沈萬三趕忙躬身行禮:“貂鐺,草民沈某能夠重新活回應天府,已經是法外開恩,況且還有馬車一路隨行,心中早是隻剩下難耐的感激了,又如何能有半句怨言呢。”
貂鐺聽得嗬嗬直笑,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邊隨咱家去麵見殿下吧。”
殿下?
沈萬三聞言,頓時臉上浮現出了緊張的神色。
“敢問貂鐺,沈某是要去麵見哪位殿下啊?”
“當然是攝政王殿下了,是他老人家忙前忙後,替沈先生斡旋,才有的如今這個結果。”
“原來,一切都是攝政王殿下啊!”
沈萬三聞言,不由愣住了,喉嚨一酸,心頭硬是被感激之情給衝得無以複加!
滾滾熱淚,不自覺地淌了下來。
“好了,把臉收拾一下,隨咱家去麵見殿下吧!”
貂鐺拍了拍沈萬三的肩膀,溫和說道。
“是,貂鐺!”
本以為,自己重新返回京城,應該是一樁十分低調的事情,不會有人在意才是。
他沈萬三從小就見慣了人情冷暖,也明白“士農工商”的排序,商人的地位本就低下。
即便自己已經混成了整個大明最有錢的商人,也依然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當初自己的門前就冷落,隻有為了利益而往來奔走的人。
現在,自己被抄了家,定了罪,即便能夠重新回到應天府,想來也應當是“門前冷落車馬稀”才是。
卻是不想,居然能夠得到如此重視,不由令他感覺有些惴惴不安。
這時候,他忽地聽到了貂鐺行禮問安的聲音:“見過花指揮使。”
花指揮使?
沈萬三抬起頭,看見一個英姿颯爽、宛若出鞘利劍一般的女子,正身著戎裝,站在他們麵前。
沈萬三心中一咯噔,暗道:莫非,此人便是傳說中的鐵浮屠指揮使、上一屆武舉試手的狀元花,木蘭花將軍?
是了,肯定是這樣的!
也隻有如此勇武無雙的英才,才能夠有機會為攝政王殿下效力。
“無須多禮,我隻是來接沈萬三去麵見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