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漸知衣衫單薄,襯衫輕易被匕首劃破,腰間皮膚被刀刃劃得皮開肉綻,一股鮮血從傷口處流了下來。
當聶箏跌進他的懷抱時,她根本不知道對方受了傷。那一刻她隻感覺自己周圍如此溫暖,如此安全。
“馮意沒事吧……”聶箏隻覺意識混沌,在得到肯定答案時,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崇總……崇總!”
richard一聲驚呼讓聶箏打了個激靈,已經放下的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這時她才感覺到自己身下竟是一陣潮濕。
顫抖著伸手去摸,掌心摸到了一片黏膩,抬手一看,竟是一片鮮紅……
“哥,哥……”
聶箏太害怕了,那一刻她除了不聽叫哥哥之外,其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崇漸知意識還清醒,他一手緊緊壓住自己的傷口,另一隻手則輕輕撫了撫聶箏印著淡淡血痕的脖頸。
“……沒受傷吧?”崇漸知聲音已經有些虛弱,可卻依舊氣勢不減,他對richard冷靜指揮道,“幫我叫救護車。”
救護車已經等在外麵,崇漸知被擔架抬上了車,聶箏坐在他身邊,望著對方蒼白的臉,她整個人不受控製地顫抖,心裡是心疼更是後悔。
如果不是她的話,他們與馮意或許就不會有交集,如果不是她的話,馮意就不會有進入香博會的入場券,那自然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對不起……”
崇漸知忍住痛,握了握聶箏顫抖的手:“和你沒有關係。你沒有受傷就好。”
“哥……”
崇漸知輕輕捏捏她的指尖,猶豫後,他還是問出了口:“……聶、聶箏,是我做了什麼事讓你不開心了嗎?你和我說說吧……好不好?”
聶箏一愣,是沒想到都已經這時候了,崇漸知人都躺在擔架上了,竟還有心情研究自己這幾天是怎麼了……
“嗯?”崇漸知呼吸變重,講話都有些吃力,“你不和我說,我有時候真的猜不到……”
“哥、哥,求你彆說話了,馬上就到醫院了……”聶箏緊張地看著他,在這樣的場合,遇到這樣的情況,聶箏知道自己不該再沉默,也不該再生悶氣,他抬手蹭了蹭崇漸知的額角,被他抹掉了滲出的汗。
“那天你和喬理在醫院走廊裡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他說你早知道喬星對我做的那些事,卻從來沒有阻止。我知道……我知道你對喬星存愧疚,可哪怕她那樣傷害我,你都縱容,我真的無法接受……”
原來是這樣……崇漸知得知聶箏生氣的原因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口太疼,他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隨即吃力地解釋道:“……那天、那天你肯定沒有聽完我們倆的對話就走了……否則你不可能沒有聽到,我是怎麼回複他的。”
聶箏默認。
“這些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從喬星車禍醒來之後,便不像之前那樣跋扈。很多事情我並沒有懷疑到她的身上。也根本沒有想過……會是她做的。和你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我知道是她對你做的那些事,我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當崇漸知開口解釋的時候,聶箏心裡就已經選擇了相信他。但她仍舊沒有說話,或許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不相信我嗎?”
崇漸知因為流了太多的血,說話隻能用氣音了。他看起來太狼狽,太令人心疼。聶箏眼前一片模糊,眼淚已經糊住眼眶,她用手背將眼淚抹乾,說:“……我相信你。”
聶箏選擇相信崇漸知。
誤會終於解開,救護車抵達醫院,崇漸知被推進手術室縫合傷口,聶箏在外麵苦苦等待近一個小時,他被推出來的時候,人因為打了麻醉已經沉沉睡去。
看著對方蒼白的臉,已經失去往日強勢的模樣,聶箏忽然就覺得很心疼。以前她總想著,如果崇漸知能夠再溫柔一些就好了,如今見人緊緊閉著眼睛,聶箏竟有些懷念起崇漸知滿臉嚴肅和自己講話的樣子。
崇漸知這一睡,竟睡了一天一夜。
翌日,聶箏隨譚魚到警局做了筆錄。警察告知兩人,馮意因為左肩中槍,現在正在醫院靜養。關於劉風品行、學術不端的問題,由於這次事件已經引起學校和教育局高度重視。
“馮意的事情一定會有一個令人滿意的結局。”出警局時,譚魚道。
“滿意?”聶箏忍不住搖頭,“哪怕現在劉風受到懲罰,學校恢複馮意研究生的身份,那些曾失去的時光,馮意所遭受的痛苦,就能一筆勾銷了嗎?這一切隻不過是亡羊補牢罷了。”
聶箏依舊感覺惋惜,一步錯,步步錯。誰都不知道自己當下做的那個決定,會不會成為命運的轉折……而一旦做下了那個決定,最後是好是壞就隻能自己承擔。
轉日,崇漸知終於悠悠轉醒。他睡了太長時間,醫生說是因為他最近缺少休息,像一根弦一直繃著,總有斷了的那一天。
崇漸知醒來的時候,聶箏正在修剪剛剛買來的鮮花。崇漸知喜歡百合和滿天星,她將還沾著露水的鮮花一枝枝插入花瓶,她正仔細端詳著,看鮮花還有什麼需要修剪的地方,一隻手卻忽然被握住。
突如其來的溫熱令聶箏直打了個激靈,後背一顫。低頭發現竟是崇漸知醒了。
聶箏驚喜萬分,立馬將醫生叫了過來。主治醫師從頭到腳地為崇漸知檢查了一遍。最後讓聶箏放心,隻要傷口長好,崇漸森就可以出院了。
聶箏終於長舒一口氣,長久緊繃後的鬆懈令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過來……”
崇漸知吃力地朝她招了招手。
聶箏隨他動作彎腰低頭,靠近崇漸知,目光與他接上。兩人距離很近,近得能夠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
崇漸知伸手碰了碰聶箏已經結了薄薄一層痂的脖頸,語氣中滿是心疼地問:“疼不疼?”
聶箏搖頭,又反問崇漸知:“你疼不疼?”
崇漸知先是搖頭,過幾秒卻又點頭。
“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