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她緊緊靠在窗旁坐在副駕駛座,無論什麼姿勢小腹都不舒服。
感覺到她狀態不對,短暫等紅綠燈的時間,他冷冷命令道:“下車。”
“你又怎麼了?我又哪惹到你了?”她真是服了這人的陰晴不定,坐個車也要折騰,難道他不知道痛經的女生惹不得嗎?
“下車,坐後麵。”
不知怎麼又招了這位祖宗,她用儘最後一絲耐心,沉住氣下車,坐到了後位。
車廂後座沒有人坐,空間自然寬敞許多,她換了姿勢,最後直接橫著躺下,比坐在副駕駛舒服不知多少倍。
將近五個小時後,兩人才終於抵達湛州。
她儼然將汽車後座當成了床,睡得呼嚕都打起來。
醒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停車場。
“到了嗎?”
“早就到了。”崇漸知解開安全帶,“下車。”
坐落在湛州新區的常山療養院因為經費緊張,樓體已經破敗不堪,療養院旁的停車場被地產商征用,正在施工,白天夜晚噪聲不停,住在療養院的老人苦不堪言,忍耐不了的,已經陸續搬走,剩下的這些老人,兒女大多貪圖療養院低廉的費用,又不願麻煩,孝心寥寥。
“你是付雲盛的什麼人?”
崇漸知沉默了半晌:“他是我叔叔。”
“那你一會下樓,把付雲盛欠的費用繳清吧,他兒子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們院方聯係不到,拖欠的費用太多,催收電話都打了幾百個,再不交錢,我們隻能起訴了。”
驚訝於付雲盛在晚年竟然過得如此淒慘,他沒有澄清與老人的關係,隻是默默將欠款補齊,而院方讓他再多續繳幾個月時,他卻拒絕了。
跟著護士上樓,崇漸知聞見了一股濃重的消毒藥水味兒,那味道讓人有些頭暈,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聶箏,見對方捂著肚子,還在被痛經折磨著。
臉色比在車上更加蒼白。
“你去車裡等我吧。不要想著逃跑,你知道逃跑的後果。”
“我跟你一起去吧。”她有些好奇,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見崇漸知沒說話,她後知後覺,又問了一句,“還是你覺得不方便?”
“沒什麼方不方便的,是爸媽的朋友。”
聽見“爸媽”兩個字,她心裡一緊,兩人前幾天發生的事情重新湧入腦海,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隻能沉默跟在他身後。
付雲盛住在療養院主樓203房,那一整層幾乎都已經搬空,隻剩下他一個人。
護工為了省事,便自動省去每日出門散步的時間。
崇漸知推門進去的時候,見付雲盛就躺在滿是尿漬的硬板鐵床上,渾渾噩噩,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出過房間。
“付叔叔。”
老人眼神呆滯望著天花板,和印象中的那個挺拔剛毅的男人早已經大相徑庭,他緩緩走近,又輕輕叫了一聲“付叔叔”,叫他的時候,他腦海回想起父母還在時,付雲盛曾帶著妻兒來到家裡聚餐,那時候透雲剛剛成立,是個春天,付雲盛從湛州帶來馬蘭頭和春筍,他在廚房炒菜的背影,他現在都還記得。
護工端著餐盤推門進來,表情是一貫的不耐煩,見著兩人時,她明顯地怔了怔,生硬地問了一句:“你們是他的家人?怎麼之前沒有見過?”
“你先出去。”
護工見他一副威懾力十足的模樣,已經到嘴邊的難聽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她放下餐盤,嘟嘟囔囔地退了出去。
聶箏看了一眼餐盤的食物,有些心酸:“我下去買些吃的吧。”
“不用,我已經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