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朝廷的規定,楊光華升任二品官之後,可以配享朝廷專配馬車。但楊光華覺得自己這麼年輕,立即就配車,顯得太招搖,就婉拒了,還是坐楊震的馬車。
楊光華和楊戩把徽宗送回寢宮,就快步跑到戶部坐車。楊震剛剛晉升戶部尚書,天天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楊光華到戶部大院門口時,隻有車夫坐在車轅上,悠蕩著腿哼小曲。車夫一見楊光華來到,立即跳下來,抱拳行禮,把楊光華讓上車。
被章惇訓斥了一頓,楊光華的心情非常低落。車夫見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就笑嘻嘻地看著他的臉說:“楊大人呀,今兒天塌了嗎?”
楊光華愣了一下說:“天怎麼能塌呢?”
車夫接著又問:“地陷了嗎?”
楊光華覺著車夫簡直可笑,淨問些不著邊的問題。就苦笑了一下,說:“天怎麼會塌地怎麼會陷落呀?你喝酒了嗎?”
車夫嗬嗬一笑說:“就是呀,既然天不會塌地不會陷,楊大人,這麼年輕就當這麼大的官,這麼高的位,前途無量,無比輝煌,為什麼還會愁眉苦臉?為什麼還要讓自己不開心呀,我很不理解,就以為要天塌地陷了呢。”
楊光華被這個車夫說的心情頓時就輕鬆了一些,但心裡依然在想,你章惇為什麼老是找我的茬?如果以前我僅僅是一個剛剛從太學院畢業的小狀元,你訓我還能訓得著,可我現在已經是從二品的官員,並且是皇上的秘書,你竟然還待我態度如此蠻橫?簡直比一個霸道上司訓斥無能下屬有過之而無不及。同時楊光華又想到,看來,隻要這個章惇在朝廷,徽宗要想舒舒服服玩兒他的藝術,搞他的文學,還有其他的那些他覺得爽快痛快的事兒,是絕對不可能的;那麼他楊光華,要想實現自己的目標,更加不可能。看來這個章惇已經真的是自己前行的攔路虎、絆腳石。
等了近半個時辰,楊震才急匆匆走出來。楊光華忙跳下來把楊震攙上車,隨著一聲輕脆的鞭聲,馬車快速奔向楊震家,照例先送下楊震,然後再送楊光華。馬車剛剛拐出禦街,就看見路西街邊站著兩個人。夏日夕陽的餘輝照在兩人背上,隻看到銀光閃閃有點耀眼,卻看不清臉麵,但楊光華已經認出其中一個是王詵,還有一個穿同樣衣服的人。到跟前才看清,那是個陽光帥氣的小夥子,手上捧著一卷什麼東西。
王詵一邊揮手,一邊喊著:“喂,大秘楊,楊大秘!”
楊光華讓車夫勒住馬,在王詵近前停了下來。楊光華“噌”地一下跳下車,行個禮,說道:“哎喲,王大人哎,你怎麼站大街了?咱堂堂王大人咋能站大街呢?”
王詵這次不像以前那樣,見麵先哈哈大笑,接著就開玩笑,而是一邊還禮,一邊輕輕拍了楊光華的肩膀兩下,說道:“不站大街咋能等到你呢?今天弄了一身晦氣,走,去消消晦氣。”
楊光華明知故問:“去哪裡消晦氣?一見到你就全是陽氣福氣了,哪還有什麼晦氣?”
王詵依然本著臉,語調低沉地說:“還不晦氣?本來,是想陪皇上看完歌舞之後,在新門請皇上吃江南吳蘇美食的,不但沒吃上,還弄了一身的晦氣!請不到皇上,隻能請你了,你是皇上大秘,請你也就等於請皇上了。走吧,我已經安排好了。”
楊光華說,“這事怪我,我不請你去宮裡,咋能有晦氣?所以今晚該我請你。”
王詵終於稍稍露出了點笑意,說:“啊,你請呀,行,你現在是二品大員,皇上大秘,那麼大的官了,當然是你請我呀。走吧。”
楊光華被王詵這話繞得笑了起來。車夫在旁邊也被他二人的對話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