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頭一回被道士弄得疼了好幾天,以至於大便都不能拉。但正如道士所說,第二回就好多了。關鍵是每次都能從道士手上拿到一點錢。雖然不是很多,也已經使朱衝的生活好的很多了。一聽道士這樣問,朱衝笑笑說:“願意。隻要你喜歡。”
“此話當真?”道士追問。
“就像你說,出家人不打誑語。”
這回答令道士很是滿意。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這道士已看出,這個窮苦出身的朱衝,絕非尋常之輩,更非池中之物,所以他做出一個決定。
“小朱子,我是道人,每日吃飽不餓就足。可你是凡人呐,想不想買房買地發大財?”道士又問朱衝。
朱衝不知他這話是啥意思,但畢竟年輕單純,就實話實說:“想。窮怕了。”
“那好,我這裡有兩個秘方。我從道家老祖的老家劍閣鶴鳴山,帶出來後就一直藏在身上,從沒讓彆人見過。我很想給你,可老祖有交代,不得贈任何人。所以呢,你就在這裡看幾遍,記在心裡,回去後照方買藥,配製成藥丸後賣出,保你不久即可發達。”說著,他從道袍的貼胸處掏出一個折得皺巴巴的小紙包,打開後是一張黃裱紙,遞給朱衝。幸好朱衝天生聰明記性好,又恰好在老家給人當長工時,一有空就偷看人家孩子上私塾,學了不少字,很快就把那兩個秘方牢記在心了。
這兩個秘方,一個是金槍不倒藥,一個是類風濕關節炎特效藥。
從此,朱衝不再走街串巷做小貨郎,而是用道士給他的零錢到蘇州城邊上租了一間小房子,把剩下的錢都到城裡藥鋪買了藥,回去後就按方子配製成小藥丸,送給有需要的熟人試吃。吃過的人,無不說好。類風濕關節炎是江南地區患者最多、治療難度最大的病症。人們吃了朱衝的特效藥,多則七天、少則三五天即可康複;而吃過金槍不倒藥的人,據說能硬挺一整夜,連乾五遍不覺累。消息迅速傳開,朱衝開始正式賣藥,生意越做越紅火,慢慢積攢了些錢財。不到三年,就在蘇州城裡買了房子,既是藥鋪又作宅院。二十多歲就成了當地既有名氣又有錢的小富戶,然後又娶了媳婦,生了兒子朱勔。
北宋前中期,是中國封建社會曆代王朝經濟最發達、百姓生活水平最高的時期,江南水鄉尤其富裕。有錢的江南人,時興修建亭台樓閣,裝點自己的生活場所。精明且商業頭腦格外敏銳的朱衝,從這一現象中發現了商機,於是就把藥鋪交給家裡人打理,自己潛心研究起了園林建設、園藝和雕刻工藝,很快便成了內行,進而成了名震江南的工藝大師。此時,他早已在蘇州城最繁華的地段擁有了自己的華麗宅邸,並在宅院裡修建了美侖美奐的花園。宅院中、花園裡處處可見石雕、木雕、玉雕作品,引得參觀者車水馬龍人流如織,他因此成了藥鋪大老板、雕刻藝術家兼江南富豪的名人。前來參觀考察的人越來越多,朱衝的名聲也越來越大。
蔡京被貶官為提舉洞霄宮、在杭州居住期間,一天閒來無事,就來到蘇州遊玩。當來到太湖東岸一處風景秀麗的高崗處時,蔡京登高望遠,望著碧波萬頃的太湖,迎著湖麵上吹來的清風,蔡京忽然想起為官幾十年的坎坷,又想起眼下被貶的現實,心情猶如被風吹動的湖水,起伏蕩漾,就想著此生能否還有機會翻身、何時才能重回京師,不禁唉聲歎氣。隨同的人見蔡京如此傷感,就寬慰他說,“大人,聽說禮佛遵道,多做善事就能逢凶化吉苦儘甘來。為寺院道觀多捐香火,最好是修葺又或修建寺院道觀,才能更能體現本心,既為自己薦福,也能保佑自己轉運。”
聽聞此言,蔡京頓悟,便想在蘇州建一座僧寺閣。可當蔡京來到湖邊寺院,上了香拜了佛,專門找到方丈說起自己心願,方丈深表讚同,並說起了官府審批、建築選址、所需費用、工匠調用等等事項。蔡京說:“不瞞方丈說,這蘇州知府是我太學時的同窗,交情很厚,所以這審批、選址和工匠都不用愁。隻是這費用,知府是不能辦也辦不了的。不知建這麼一座僧寺閣,大概需多少錢?”
方丈略一沉思,說道:“僅建一座僧寺閣,全部費用算下來大概要八十萬貫吧,若再建院子並加圍牆,總計要百萬貫以上。”
蔡京一聽,不禁眉頭緊皺,心中暗暗叫苦。按自己眼下每月的全部俸祿,至少需要十多年才能湊齊。方丈看出了蔡京的心思,就說:“花費確是很大,一般人難以辦到。不過,若能找上一個人,這事篤定易如反掌。”
蔡京想,我來這裡尚不到月餘,人生地不熟,能找誰?這心不禁又往下沉了半截,但在急於解困薦福心理的鼓動下,忍不住問道:“誰?誰能辦這事?”
方丈回道:“在這蘇州城,隻有富商朱衝能辦。隻是他願不願意辦,就未可知了。”
無奈之下,蔡京隻得去找自己的同窗好友,蘇州知府幫忙。蔡京的這個同窗,不但跟蔡京特彆知己,而且非常了解蔡京的性格脾氣和天賦能力,知道蔡京雖暫時被貶,但絕不會久居人下。因此,自從蔡京來到杭州,就把蔡京待為座上貴賓。此時聽聞蔡京一說,當即應承下來,並立即就帶著師爺,親自到朱衝府上拜望。
此時的朱衝,已是富甲蘇州、名揚江南的富商了。但他深知官府的厲害,所以始終堅持不管多富,都跟官府保持密切關係。朱衝一聽門衛報稱知府大人來訪,忙撇下正在交談著的客人,一路小跑到大門口,把知府迎到上房客廳,待傭人奉上上好的碧螺春茶之後,才一臉媚笑地看著知府問道:“知府大人公務繁忙,不知大人親自前來,有何吩咐?”
知府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就說:“從朝廷到杭州來就職的蔡京蔡大人,一心向善,想在咱們蘇州修建一座僧寺閣。”
當時朱衝並不知道蔡京是何底細,也不知蔡京到杭州任何職,就帶著不好意思的語氣問道:“但不知這蔡大人來杭州任何職?這蔡大人要修僧寺閣,跟敝人有何關係?是需要敝人做什麼嗎?”
知府雖然對朱衝的為人有所了解,但畢竟朱衝不認識蔡京,而蔡京要修建僧寺閣跟朱衝也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很擔心朱衝會不願出手相助。畢竟,人家不幫這個忙,也是理所當然。乾脆,直言相告,看他態度再說吧。這樣想著,就說道:“蔡大人原在朝廷做過中書舍人,翰林大學士,眼下被皇上貶了官,暫時來杭州提舉洞霄宮。蔡大人要修建的這座僧寺閣,也是為咱們蘇州祈福吧。大致需要百來萬貫錢。朱老板是咱蘇州第一富商,樂善好施在江南名氣最大。蔡大人作為朝廷命官,彆說百來萬,就是十來萬一時也拿不出手,所以呢,我算是來向朱老板求個援,說化緣也可吧。”
朱衝的腦子轉得快,瞬間就想到,蔡京這個名字不知啥時候聽說過,好象是早年間人們說起修木蘭陂的時候提到過,看來這個蔡京也是那種能上能下頗有能耐的主。雖說眼下是被貶了官,可朝廷裡的事,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幾年河東幾年又河西,誰能說得準呢?自己今天幫了他,萬一哪天他又回到朝廷當了官,那自己不就有了朝廷的大靠山了?真到了那地步,象這個知府什麼的人物,算個鳥啊?朱衝眼睛眨巴眨巴,腦子就這麼一轉,說道:“好吧,既然知府大人親自出麵,看來蔡大人跟大人您也不是一般感情,我豈有不幫之理?這樣吧,請知府大人帶我去見蔡大人,可否?”
這蘇州知府原本隻是想先來探探底,也算是先給朱衝打個招呼,等朱衝想好了,再跟蔡京一起來專門商量的。可沒想到人家這麼痛快,並且還要跟自己去見蔡京麵談,這心裡當然倍加高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