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華的話還沒說完,徽宗就已大步流星往大殿外廣場上停著的馬車走去。隻見廣場上四輛馬車一字排開,沒有皇上專坐的六匹馬拉的超大型禦輦,也不是官員們常坐的一匹馬拉的小型馬車,全部是兩匹馬拉的中型馬車。其實,這樣的馬車,隻有在舉行大型活動時,一品官員才能坐。四輛馬車的後麵,是隊列整齊的禦林軍,正在隨時準備出發。禦林軍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早已去了金明池,負責把那裡的閒雜人等都集中在幾個區域,防止他們靠近皇上的車船;另一部分沿街警戒;第三部分呢,就是緊隨皇上的馬車行進。當然,還有特彆安排的那一百人,不在這個範圍之內。另外,還有皇城司的特工或叫秘密人員,一律便衣,混在金明池一帶的百姓當中,隨時處置各種緊急情況;巡檢司的警察們,則是負責維持交通秩序和現場秩序。
徽宗一出大殿門,看到有四輛馬車,就問楊光華,“光華,我不是說過,乘兩輛馬車嗎?怎麼有了四輛?”
楊光華說:“皇上,這是為了您的安全需要,才這樣安排的。如果乘兩輛馬車,不管您在前還是在後,都容易暴露目標。但凡有人知道您去金明池,想要在路上襲擊的話,很容易就能判斷出您在哪一輛上,即便判斷不準,兩輛車同時襲擊也很容易。那樣是很危險的。您應該知道張良刺秦王的故事。有四輛馬車呢,就無法判斷皇上在哪一輛上,同時要想同時襲擊四輛車,那是不可能的。”
徽宗這才明白,楊光華考慮的如此之細膩,這般的周到,令他又感動起來。他就問:“那朕坐哪一輛啊?裡麵的設施是不是都一樣的?”
楊光華回道:“皇上,裡麵自然不一樣。今天呀,我和楊戩陪您坐最後一輛,剩下的三輛,三位大人每人一輛,隨便選。人的習慣思維,有四輛車,最大的人物,一定是坐中間的,至於中間的哪一輛,往往選前一輛。所以,今天您坐最後一輛最安全,禦林軍的精銳也在最後一輛的近前,況且,還有臣跟著您,您的安全絕對可靠。”
王詵忙湊過來說,“哎,宰相是第一大官,就坐第一輛;太尉比我官大,坐第二輛,我就坐靠近皇上的這一輛。”
說著,王詵就站在了第三輛車門前,對蔡京高俅說:“請吧,宰相、太尉大人?”
徽宗聽著楊光華解釋,心裡一直感動著。此刻見王詵搶車,就笑著說,老東西,這可都是給朕準備的車,連這車你也敢搶?”
蔡京卻說,“王院長啊,咱們都是老朽啦,還能坐幾天?能坐皇上為咱們準備的車,這是多麼大的榮幸?快上車吧。”
開著玩笑,幾個人就分頭上了車,馬車啟動了。
一路上空氣清新,楊柳飛絮,蜻蜓和蝴蝶不時的在馬車兩旁翻飛。皇上坐在正上首,楊光華和楊戩分坐兩邊。為了讓皇上看到外麵的風景,楊光華讓楊戩始終用手把車門的簾子挑著,皇上的眼睛一直往外看,看著外麵的街景,看著外麵的綠樹藍天,一邊隨著馬車的顛簸前行,一邊不時的說著:“多麼好的天氣,多麼好的空氣呀!哎呀,這感受,好久沒有啦。做王爺的時候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啥時想去就啥時去。如今,當皇上,國務在身政事繁忙,不自由啦。”
一路走著一路看著,楊光華從徽宗那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裡,讀出了一種期盼。他知道,徽宗在期盼他巡幸京城時的場麵,期盼那種氛圍,期盼那種熱烈、那種熱火、那種激情澎湃、那種昂揚奮發、那種豪情滿懷。很顯然,徽宗看到的隻是綠樹藍天,還有天空自由飛翔的小鳥,偶爾飛過的蝴蝶和蜻蜓。再往遠處,能看到一隻兩隻的風箏。
徽宗一望見那隻風箏,就感慨地說,“光華呀,你可知道,朕也是最喜歡並且最會放風箏的,朕還會做呢。哎呀,放起風箏來,那種感覺,真的叫心曠神怡啊!朕特彆喜歡放雄鷹風箏,最喜歡的是那種自由的飛翔,越飛越遠越飛越高的那種感覺。可惜呀,現在沒有機會放了。”
說罷,長長的歎了口氣。就在馬車到達金明池岸邊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了鑼鼓喧天樂聲嘹亮,緊接著就聽到“皇上萬歲,萬萬歲!敬祝皇上萬壽無疆”的呼喊聲,這聲音令徽宗渾身一震,接著就站了起來,就要親自去掀門簾。楊戩眼疾手快,兩隻手把門簾全都掀了起來。徽宗竟探出了上半身。楊光華擔心馬車一晃,會把徽宗晃倒,就跪著用兩手拉住他的袍服下擺,隨時準備徽宗一旦跌倒時接住。
隨著馬車的靠近,徽宗看清了,是一大群百姓,在高呼著口號,還有樂隊;再往前走,他看到了一個令他驚喜的場麵:有人舉著一幅巨幅的畫像,那畫像上的人,是那麼的英俊瀟灑,帥氣陽光,並且眼神裡透著一種尊嚴和高貴。他仔細端詳,才看出,那竟是自己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