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的心裡已經是窪涼窪涼的了,心想:“完了完了完了,這回,既跑不掉也沒法交代了”。此時蔡京隻想找個窟窿鑽進去,可惜地下沒有縫啊。隻得硬著頭皮跟著皇上走進了馬廄。那三匹馬正在吃草料,一聽有人來,其中一匹毛色棗紅油亮的,就有點驚恐的回過頭來打量著來人。
徽宗正要再往前一步,湊上前來的禦馬監總管,已經大聲喊道,“哎呀,好馬呀,好馬,這是從哪裡搞到的?咱們大宋找不到這樣的好馬呀,就連西夏、遼國你都見不到。”
就他這一聲喊,徽宗的兩眼更亮了,腰板挺的也更直,又往前走了一步,幾乎要貼到那匹紅馬的尾巴了,兩眼緊盯著那馬,又問:“蔡愛卿啊,你這裡還藏著比國寶還要國寶的好東西啊!這麼好的馬,我怎麼沒聽說呢?啥時候搞到的?從哪裡搞的?朕哪,一向是有好東西就要跟你們分享的。你有好東西為什麼不讓朕知道啊,藏著瞞著。唵?”
蔡京被徽宗問的結結巴巴,什麼都說不上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臉上的皺紋開始往一起擁擠。
這時候,禦馬監總管已經走近了那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隻見它脖子老高,頭卻偏細,四肢修長,身材勻稱,棗紅色的毛又細又柔又亮。總管伸手就想摸他的脖子,可他的手剛觸到毛尖,隻聽它長嘶一聲,後蹄連續猛刨幾下,揚起的塵土和草料屑,漫天飛舞。楊光華急忙把徽宗拉到身後。這時已經有幾根兒草料屑飛到了徽宗的皇冠和皇袍上。幸虧楊光華眼疾手快,要不然徽宗恐怕要粘上一身塵土和草料屑了。那總管往後退了兩步,輕輕的發出了一聲怪異的聲音,像馬嘶又像口哨,然後又用手悄悄的伸過去,摸著馬脖子上的馬鬃。說來也怪,那馬竟然溫順的停止了劇烈反應。等總管靠近它的耳朵時,它隻輕輕的搖了搖,打了一個響鼻。那總管這時候才從馬頭看到馬尾,用手從上捋到下,從馬腿、馬臀,看到馬蹄,看的很是仔細。看完之後說到:“皇上,這可真是天下罕有的好馬呀。這是漢血和西域馬的雜交種。這種馬呀,耐力強,奔跑速度快,並且性子烈;可是呢,好喂養,對草料的要求不高;隻是不太好訓,可一旦訓出來,那他對主人是無比的忠誠。宰相,下官想請問,這匹馬到您府上幾天了?”
蔡京說:“跟這兩匹是一起的。”
那總管就笑了笑說,“這您可瞞不了我。這匹馬來您這裡最多不超過半個月。您看他的蹄子,再看他的馬口,還有他腳下的鐵印,在馬槽上的草料,都是證明。下官又不搶您的,您就給下官說句實話吧,這匹馬來您這裡多久了?從哪裡來的?下官開了眼界了。下官伺候馬三十多年,見過的好馬也不老少了,可像這一匹,我這輩子頭一回見。現如今,要從馬市上買這匹馬,那可不得了。宰相,敢說拿您這座院子換這匹馬,您都不吃虧。”
徽宗一聽,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輕輕的問總管,“這馬有這麼高的價值嗎?”
那總管說:“我這還是從低處說。”
徽宗便問蔡京,“剛才總管說了,你從實招來吧,這馬來了幾天了,從哪裡來的?你可不能騙朕呀,騙朕,那可是......”
蔡京心想,我難道不知道,騙您就是欺君之罪?可我不敢說也不想說嘛。但是眼下蔡京已經沒有退路,他被徽宗設了個局騙到了這個地方。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能不說、不得不說了,隻好說道:“啟稟皇上,這是臣在神宗朝,先帝委派臣代表大宋皇上去向遼國皇帝賀壽時,認識了龜茲國的相國。出於對國家之間的友好關係,跟龜茲國相國相交甚歡,很是投機,從此結為友好。這不咱們端午期間舉辦廟會嘛,龜茲國就派出了他們的貿易大臣,率團來趕廟會,這馬呢正是龜茲國的相國,讓這位貿易大臣帶來的。臣本想著先在家養幾天,把膘養好了,再把他送給朝廷,若皇上喜歡,就送給皇上。這不來這裡十多天了,還沒習慣這環境呢,看到人就發威,料也不好好吃,水也不好好喝,你看這毛都沒有光澤了,這腿上也在掉膘。臣說的句句實話。臣靜聽皇上發落。”
徽宗並不看蔡京,而是揚著下巴,看著馬廄的頂棚,隻偶爾用餘光瞟一下彩金。聽著蔡京半真半假地說著,心裡在想著:怪不得檔案裡記載著,你蔡京那次去遼國,花了那麼多的錢、送了那麼多東西呢。看來你沒少給那個龜茲相國呀。要不,他憑什麼會跟你相交甚歡?而今又憑什麼要送你這麼好的馬?你以為朕還是那個三年前剛剛登基屁事不懂的小皇帝?哼!
心裡想著,等蔡京說完,稍停片刻,徽宗才說,“蔡愛卿啊,你想的很周到啊,很周全呢。你可知道,朕可是最喜歡馬的。你們見過朕的小烏嗎?那也是西域的馬種。隻是不知道朕的小烏,能不能比得上這匹寶馬呀?”
禦馬監總管立即接過話茬說:“皇上,說實話,眼下這匹馬還不能跟小烏比。可是,小烏畢竟年歲已經大了,若按人的年紀來說,小烏的年紀啊,已經快三十歲了,體力在下降,身體素質也在下降,恐怕這應變力、反應力啊,還有這韌性啊,勁頭啊,都已經不如以前了,所以呀,這匹馬要是調教一下,稍加調教就行啊,我看看這牙口,”
總管說著,就過去先拍了拍馬的腦門兒,然後又捋了捋媽的嘴巴,接著便輕輕的搬起馬的上下唇,端詳了一會兒,鬆開手,說道:“皇上,這馬呀,才七歲,正是好時候啊,按人的情況來看,相當於十**歲的壯小夥呢。不知宰相有沒有找人調理調理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