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師成聽著皇上發感慨,一時也不知怎麼應答。看看時間,到下班隻剩半個時辰了,就說:“皇上,這下班時間也快到了,要不,就早點回宮吧?”
徽宗一想,也是,反正在這裡也什麼都乾不下去,心裡亂哄哄的。就說:“好吧。回宮。回去之後啊,你到公主府去一下,給光華說,朕本來想去送公主最後一程的,奈何祖宗的規矩不允許,朕隻好在宮裡目送了公主。告訴光華,朕很惦念他。讓他一定按朕叮囑他的,要想開,千萬不能因傷心影響了身體。告訴他,按照規矩和禮儀,駙馬要為公主守孝七七四十九天的,可是朕不講這些,他身上的擔子重,負的責任大,朕需要他、朝廷離不了他,朕等著他回來幫朕打理朝政、治理國家。可是呢,他又正在悲傷當中,朕也不忍心就叫他很快就上班。他想在家守幾天就守幾天吧,他願意守滿四十九天也行;他要是想著上班呢,哪天來都行。公主已經走了,光華待他又很厚,送的也很厚。朕和皇後都感激他。公主就這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的命也不是自己說了能算的。也告訴他們管家,要讓光華吃好喝好。光華要是瘦了病了,朕可要拿他試問。
梁師成答應著,陪皇上回到福寧宮,接著就到公主府去了。
回到福寧宮,離晚飯時間還早,徽宗就跟楊戩說,公主如何如何活潑,如何如何可愛;又回憶起了小的時候,他跟公主如何在一塊打鬨玩笑,如何一起讀書,一起寫字畫畫吟誦詩詞,又說起了王詵如何為公主提親,最後徽宗竟然這樣說,“唉,兩個公主,找了兩個才子駙馬,都是這樣的結局,令人無語呀。這人哪,不管是皇上還是平民,看來該走的時候誰也擋不住啊。那該怎麼辦呢?怎麼辦?看來啊,就得活好每一天,該享受的你要去享受,能得到的要得到,要舍棄的就毫不吝嗇的舍棄,活得輕鬆快樂舒服就行了。”
也許這正是公主的早逝,還有公主死前的留言,給徽宗最大的啟示。
梁師成到了公主府,把皇上的話轉達給了楊光華。楊光華麵向福寧宮的方向,磕了六個頭。然後,對梁師成說:“梁總管,請你回去,轉呈皇上,就說光華已經把公主圓滿的送走了,公主在天之靈會安心。現在呀,光華心裡除了思念公主,就是想皇上,想朝廷的事。朝廷的事、皇上的事,才是大事。臣隻在家守滿七天孝,過了頭七,臣就去上班。皇上和朝廷如果有什麼大事忙不過來的,可以讓人送到臣這裡來,臣會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的。雖然公主是臣的愛妻,可是公主已經走了,臣不能因為自己的痛苦和悲傷影響了朝廷的大事,耽誤了國家的大事和皇上的大事。如若皇上需要臣,臣可以明天就上班,絕無二話。”
梁師成把這話轉呈給徽宗以後,徽宗大為感動。說道,“光華那真是一心一意滿心滿意的對朕、對朝廷啊,這樣的大臣打著燈籠都難找。我遇上了楊光華,也是我的福氣和運氣啊。”
原本很多人以為,公主這麼小的年齡,就早早的逝去,肯定會引起皇上和皇後對楊光華的不滿,或者會因此對楊光華進行責罰。因為前麵有王詵,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是從徽宗對梁師成說的這些話,還有徽宗在公主喪事上,讓楊震梁師成做出的那些安排,人們沒有看出皇上對楊光華有任何的不滿,相反卻是相當的滿意,並且還表示要感謝楊光華。因此,在公主喪事期間,很多人前去吊唁和慰問楊光華時,那種若即若離、有所顧慮的想法和看法,很快就化為青煙一縷飄走了。特彆是公主下葬後的第五天,楊光華就又回到了垂拱殿。因為連同公主發喪的三天在內,光華已經守孝滿了七天。隻不過皇上特批楊光華在四十九天之內不上早朝,隻在垂拱殿處理政事,陪伴皇上。
這讓文武百官都看到了徽宗對楊光華的高度信任。人們也明白了一點,楊光華的確跟王詵不同,也不能拿王詵的例子來套楊光華。
不知是應了那句老話,樂極生悲,還是年頭不好,流年不順,上一年,從正月初一,直到今年的春節,徽宗的情緒,可以說亢奮到了極點。他認為自己的威信和形象簡直到了巔峰狀態。而恰恰就在他最為得意,最為高興,最為亢奮的時候,鄭國公主突然病逝。這對徽宗來說,雖然算不上什麼重大打擊,可畢竟是他最喜愛的小妹,又是最好的年齡,人生才剛剛開始就離開了這個世界,由此徽宗也受到了情緒上、心情上、感情上的衝擊。
過了近兩個月,楊光華的守孝期結束了。君臣情緒都有了好轉,心情也像這初春的陽光一樣燦爛起來。
受到公主早逝的衝擊和影響,徽宗進一步堅定了一種信念:即便是皇上,也應當該玩的要玩、該樂的要樂、該享受的就享受,不然人的生命自己做不得主,兩眼一閉,就什麼都得不到撈不著了。徽宗想了想,不論大秦王朝,還是自那以來漢晉南北朝及至隋唐,曆朝曆代都有短命的帝王,這說明帝王也並不能受上天的保護,帝王的壽命跟平常人一樣,說不定什麼時候也就沒了。所以徽宗的思想又是一個新的轉折。因此受這種思想的指導,也加上對楊光華的深度信任,自從楊光華重新上班之後,乾脆就把朝政全都交給楊光華打理。興趣點似乎更加集中於雕刻。
他為了能在雕刻技法上真正有所提高,專門讓人到蘇州找朱冕,請來了江南高手做師傅。徽宗學得很是入迷,也很有收獲。後世之人都知道明朝有個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也都知道徽宗帝喜歡書法、畫畫、寫詩作詞、彈琴唱曲和把玩美女,卻不知道徽宗也有這麼一個特長和愛好。跟名師學了大約半個月,居然能夠用雕刻刀雕出粗線條的樹枝和花瓣兒,為此他興奮異常。這天上午,在珍寶房旁邊的徽宗專用工作室裡,又學了整整一上午。要去吃午飯的時候,突然跟楊戩說,“你去告訴楊光華,下午呀,朕要去王晉卿那裡看看,很久沒去了,去看看那些青年畫家現在進步的怎麼樣了?畫院的發展是不是像朕希望的那樣,要是發展不好,朕要罰他的,問問楊光華他願不願跟朕一起去?”
在楊光華守孝的四十九天裡,徽宗是不會這樣叫他的。但現在已經出了守孝期,一切都恢複正常了,徽宗才有此安排。